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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年我辛辛苦苦到厂子打工把你养大,供你读书,要不是你,我能过得这么难吗?现在你爸拿着那死老太婆的钱,过得肥姿肉润,还想和以前那样一分钱不出?想得可真美!我能让他如愿吗”

曼招弟猛地扯下耳机。

窗外蝉鸣代替怨骂钻进耳膜,曼招弟看着眼前渐渐发糊的教科书,胸口忽然堵得厉害,堵得她差点把中午吃的饭菜都要吐出来了。

这两个人,离婚这么多年,还是把对彼此的怨气、愤怒和恨意全往她身上倒,好像她天生就活该承受这些冤屈气,好像她只是个垃圾桶,只是个累赘。

啊,不是好像,这两个人认为她本该如此。

本该受这些冤屈气,本就是一个垃圾桶,本就只是个累赘。

对她左推右卸,没有半丝情分,互相扯皮互相推搡,生怕被累赘继续耽误下半生的幸福。

人养狗都能养出感情来,但她,她呢?

她连条狗都不如!

赵珍的话一直在脑海里徘徊,她恨不得一通电话打过去,跟她妈来一场歇斯底里的对持互骂,质问这个女人到底养自己什么了!这些年,小学和初中的学费因义务教育和外公贫困户的资格,全由政府扶贫支付,根本不需要赵珍花一分钱,就连自己升上高一的学费和校服、书本、文具诸如此类的额外费用,全是靠着优异的成绩,拿到市中的奖学金。

跟赵珍没有半丁点关系。

赵珍这些年来给过什么钱?哦,每个月给外公一千块,这就是一大一小每月衣食住行的所有费用。

而这一千块,还经常被好赌的外公起码拿走一半去赌钱。

还给过什么?对了,还有外公去世后,每个月迟迟不到帐的六百元,每一笔花费清楚严明,至今为止总共还不足五千块!

这就是赵珍所谓的辛辛苦苦外出打工,不到两年时间,打工打到自己厂长的床上,成为人人皆知人人喊打的小三贱妇,让她从小被人指点,被人非议,结果到头来居然反过来责骂她是个累赘,责骂她花钱多,甚至把所有的过错都推卸在她身上。

这怪谁啊?怪就怪她活该!

谁让她不是个男的?按照赵珍的话,她要是个男的,母女两人又怎沦落到被赶出曼家的门,这一切都是她的错,被谁让她缺了那根东西!都怪她,全都怪她,她活该!她就是活该!

撕心裂肺的愤怒、怨恨不断衝击大脑,想发泄,想呐喊,想不管不顾做些什么来宣泄这股在身体胡乱窜动的郁窒痛苦,但是不行,她不能喊,不能哭,甚至不能发出任何声音

突然,曼招弟双手不受控地剧烈颤抖,她低头,像受到了什么强烈的刺激,神经病似的,开始猛地用指甲去挠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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