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招弟点了点头。
罗盈春犹豫了一下,说道,“那女孩儿,看上去真的挺怕你的。没想到温老师走了,仍给你们班留下了这么大的伤害。”
曼招弟缄默。
这天晚自习,陈婷请假了,王雪娟也说了陈婷可能会转学的事,“没人敢去问她,隻知道她的行李已经搬出宿舍了。”
曼招弟看着桌上的数学卷子,不明白陈婷到底是怎么想,愧疚?她不能理解这种情感,按照普遍的人性心理,陈婷应该恨死自己才对,有什么好愧疚的。
细数过往,曼招弟发现在自己的成长路上,似乎没有经历过足以留在记忆深处的愧疚。因为从来,都是隻有别人亏欠她的份。
她独立独行惯了,一直以局外者的姿态来看待各式人与事,鲜少与人有较深的交往接触,根本无法共情这种情绪,也无法体会这种过重的道德感。
正胡思乱想着,抽屉里的手机震了一声。
现在是晚自习时间,曼招弟忘记把手机关机了,顿时吓了一跳,急忙拿出来想按关机键,结果看到了赵珍转帐来的三百元。
曼招弟才想起这回事,再看今天的日期,十四号了,这个月快过半了,这笔生活费才姗姗来迟。
她关了机。
黑色的手机屏幕映照出曼招弟的脸,把手机塞回抽屉后,不由想到陈婷的妈妈。
对比起自己,陈婷无疑是幸福的,或许在宠爱中长大的孩子,心思仍保留着被深爱的单纯与天真,待人接物也不像自己那般,习惯先以恶来审事,以坏来度人。
从未曾享受过这种溺宠与偏爱,于是连看待这个世界,都带着一股厌世的戾气。
她尝试站在陈婷的角度,用陈婷的思维去看待整件事,感到羞愧、内疚,每天顶着指点与非议上学,每天质疑自己德不配位,抬不起头,自我怀疑
所以想卸任班长职务?
所以每天第一个上学?
所以看到自己会害怕?
不知多久后,曼招弟把脑海中的琐杂念头抛开,继续做题。
晚自习结束后,曼招弟如常在教室里等罗盈春下班,虽然自己现在骑自行车出行,但爱操心的罗盈春说大晚上一个小孩回骑楼不安全,每天晚上都让曼招弟等她一起走。
正算着一道数学大题,空荡的教室里隻有计算器‘嗒嗒嗒’的按键音,安静得诡异,好一会儿后,她终于算出了答案,把解题过程写在试卷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