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楼后是旧民居,老旧的屋子是一墙两用,排列密集,光照也差,不少原住民已经搬出,这一片区几乎成了外来人员的密集地,窄小的巷子停了不少电动车,斑驳发黑的墙面与电线杆上贴满了‘开锁’、‘通渠’、‘出租’的小广告。
抬头,那一片天光早被交错混乱的电线网线与租户晾晒的衣服遮挡,光影透过零丁的间隙洒落在阴暗的青石板上,滋养着石缝里的团团青苔与杂草。
越往里走,地面越脏,曼招弟停住了脚步,然后小声自语:‘向后转!’,走了。
又绕去了骑楼前的大路。
日渐西落,今天过节,路上行人难得现了一抹喜色,喧闹声不断。
她把吃完的冰棒棍子丢进路边的垃圾桶,迎着粉黄色的美丽晚霞,回到骑楼去。
走进家门,吴美芳已经到了,正坐在沙发上玩手机。
依旧是一副不值钱的样子。
曼招弟打量她身上不入流的衣着,以及那头红得招摇的发,隻觉辣眼。
而吴美芳也是不客气地瞥了她一眼,发出的敌意赤裸裸。
哟,现在连表面的掩饰也不屑做了?
看来地位挺稳固的。
这时曼荣祥从厨房里走出来,还端着一盘刚蒸好的鱼,“去得可够久的,准备吃饭了,去拿碗筷。”
曼招弟把手上的椰子奶放到桌上,洗手准备碗筷去了。
这顿饭曼招弟吃得差点要消化不良,她缩在桌子角落默默扒饭,看着吴美芳夹菜时挑挑拣拣。
看她挑鱼肉,一双筷子在鱼肚子上又戳又翻,净吃鱼腩肉,看她吮田螺,不用牙签直接上嘴,仿佛要演奏贝多芬月光曲,真怕她那厚厚的唇卡进田螺洞里。
曼招弟看得胃里直犯恶心,心想要是她死去的奶奶还在,估计这两人已经打起来了,而且势均力敌不分伯仲。
曼招弟全程啃绿叶菜心,不明白曼荣祥为什么能容忍吴丽芳的举动。
她从小耳濡目染,学足了奶奶的以貌取人尖酸刻薄,曼荣祥居然半分不沾这点习气,真是奇怪。
难道是因为太蠢了?
曲折且无解的基因。
吃完晚饭,曼荣祥搬出小桌子到家门口,说要拜月亮。
他在小桌子上摆了小香炉,月饼,苹果柚子,菱角,芋头,还有特意留的半盘田螺,曼招弟一看到那盘田螺,又想起了应景的贝多芬月光曲,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十五的月亮十六圆,团圆夜的月带着一圈朦胧的光晕,曼招弟看曼荣祥燃香点蜡烛,听他嘴里念念叨叨,心想古时赏月,现时祈拜,月球肩上的任务真是越发的重了。
正百般无聊地发呆,吴美芳边看手机边从屋内走出来,手机外放着刺耳的背景音乐,曼招弟不由拧眉,往旁边退了两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