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怀萦就这么在这一声声呼唤中,慢慢捉回了自己的神智。她僵木地转过头,安静地望向容汀。
容汀也顾不得什么大庭广众,或者说,从她今日将顾怀萦带到日光下时,就早已下定了决心。她轻轻抬手撩了撩顾怀萦的头髮,用手背贴着她汗湿的脸。
“阿萦。”容汀担忧地问道,“没事吧?”
顾怀萦的心落了回去,呼吸慢慢平稳下来。她捉住容汀的手,轻轻摇头。
容汀又看向那小姑娘,冷静道:“我今晚会留在宫中,你到我宫里,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们开诚布公,一五一十地都说清楚。”
嫔妃都有些哗然,容汀补充道:“隻放那小姑娘进来。将那汉子拿住,若有意外,便斩首处死。”
那汉子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小姑娘撇了撇嘴,有些委屈似的哼了一声。
受到惊吓的嫔妃被送回了各自宫殿,她们都知道这不是什么能被知晓的事情,一个弄不好或许是杀身灭族之祸,除了纯宁谢虞有些犹豫,其余人都乖乖离开。
而谢虞身后终究是谢家,哪怕自诩长公主容汀的手帕交,此时也不敢置喙皇权。
剩下一个季纯宁,在容汀一番劝慰后,终究也拖着病体离开了。
小姑娘被押送到了思寥宫。
长公主容汀出宫建府后,依照中洲礼製,在宫中就没有了属于自己的宫殿,因此入宫时总是长居太后的干宁殿,如今倒是不大方便,反倒是思寥宫地处偏僻,邻近无人,只要派侍卫围上,就也不怕隔墙有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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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寥宫中,顾怀萦和容汀沉默地坐着,小姑娘则哪怕跪在地上,也很新奇地四处张望,依旧是一副天真烂漫无所畏惧的样子,全然不顾自己的“爹爹”正被当成人质。
虽然听上去有些荒诞,但这对不知真假的父女中,这个稚龄小童才是主宰的一方。
小姑娘四处看看,又伸手摸了摸地面,忽然笑了。
“美人姐姐在这屋子里做了了不得的事情呢。”她不偏不倚地看向顾怀萦,“要是成了,那我和爹爹就连廿一都呆不到了,得早早从京城离开。”
顾怀萦眼睛微微一颤。
容汀瞬间就意识到,这小姑娘说的是什么。
毕竟就在不久之前,她才刚刚看过现场。阿萦跪坐在那一圈圈阴森烛火间的样子如今还刻在她的脑海里。
她深吸一口气,忽然露出个温和的笑容,轻声道:“说起来我们也认识挺久了,还不知道你的名字。之前听那位卖云吞的大娘叫你么妹儿,这是名字吗?”
小姑娘歪了下头,笑道:“我没有名字。”
顾怀萦骤然看向她。
没有名字……虽然这世上,并非只有天圣女才没有名字。况且这小姑娘身上,没有丝毫南陵巫蛊之术的影子,一双手干干净净,没有一丝沾过毒蛊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