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然,给程医生鞠躬,说谢谢她,我?们这就回去?了。”
郭序然就像是惊弓之鸟般,突然弹了起来,他吸了吸鼻子,又张开?嘴重重地呼了一口气,慌慌张张地按他奶奶说的做了,给程十鸢鞠了一躬。
程十鸢微微敛目,放轻了语气,
“小然,我?最后问你一遍,狗狗是不是你弄伤的?你告诉我?实话,我?保证不会惩罚你,只要敢作敢当,就是了不起的孩子。”
郭序然慌张地看了于幻梅一眼,又快速低下头?,声音很?小,但在场的人还是听见了。
他说,“反正不是我?。”
程十鸢抿着唇角,眼带失望,她眼睛盯着郭序然,嘴里喊了一声,
“葛莎,你把手伸出?来。”
在之前那段监控录像里, 伤到的那只手是一只白白嫩嫩的小孩子的手。
而现在的直播间里,葛莎伸出一双小手,五指张开展示在镜头前。
她那双手, 和白白嫩嫩那不能说是毫无关系,简直就是毫不沾边。
葛莎平时就不是什么省心的小孩子, 再加上她妈疲于生?计, 也?没时间管她, 这孩子上山下水, 就没有她到不了的地方。
那一双小手晒得黑乎乎的, 粗糙得像一双劳动人民的手,指甲旁边还长着倒欠,她昨天才带着同学爬树去摘了番石榴叶子, 手背上还有被树枝划破的几道血痕。
这双手一伸出来,那就是铁证如山。
于幻梅再能说,她此时也?语塞了, 总不能说葛莎心机深沉,肇事以后立马换了一双手吧?
葛莎举着手在郭序然眼前晃了几下,有点得理不饶人, 她大声质问,
“郭序然, 你今天撒谎,以前是不是也?经常撒谎?”
于幻梅蹭地站了起?来, 语气瞬间严厉,
“你胡说什么?以前那件事警察都来调查过, 警察都不怀疑他, 你算个什么东西?这么点儿个小孩,家教欠缺, 你父母就是这样教你往别人伤口上撒盐的吗?”
这属实是于幻梅有点过于敏感了,葛莎根本都不知道郭序然以前发?生?过什么,她那就是单纯的打击报复,打击之前郭序然和他奶奶一起?污蔑自己的事。
直播间里,
【呵,郭奶奶这是要不打自招吗?】
【看郭奶奶和郭序然配合得这么默契,一看就是惯犯呀,我真的感觉之前张雅懿是被冤枉了,但事情都过了这么久,他们一定不会承认,张雅懿就算是祭天了。】
【如果真的是冤枉的,那就张雅懿祭天,郭家一老一小祭张雅懿。人在做天在看,如果真的做了那么恶毒的事,就祝愿他们一家比张雅懿还要惨十倍百倍。】
看到于幻梅急了,程十鸢学着她之前的语气,讥讽道,
“你看你,急什么急?郭奶奶,我是晚辈,就算说话?不好听,也?是希望你们老年人要成长起?来,不要倚老卖老,不要做过几天校长就见谁都想当爹,您说呢?”
“我和你这种没有素质没有道德的人没办法?沟通。”于幻梅咬牙切齿地指着程十鸢,气得脸都变形了。
她起?身想走,程十鸢上前一步,拦在她面前,
“郭奶奶,您相不相信报应?”
于幻梅食指着程十鸢,语气很是狠厉,
“你说话?给?我注意点,我没做过任何的亏心事,我不怕报应。”
程十鸢正色道,
“郭序然当众撒谎被揭穿,现在网上肯定很多?人都在质疑两年前张雅懿事件的真实性,搞不好这件事还会影响到小孩子的生?活和学习,就像当初愤怒的网友们对待张雅懿那样,我很担心悲剧重演。郭奶奶,要不您发?个毒誓,发?得越毒越好,以堵住悠悠众口。”
程十鸢看起?来一脸的情真意切,好像真的是为了郭序然一家着想。
于幻梅像是听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我一个根正苗红的党员,你让我当众发?誓?你在开什么玩笑?”
程十鸢很认真,
“其实小孩子害怕被责罚偶尔撒个小慌不是什么大事,但是这件事发?生?在他的身上性质就不一样了,原因不用我说,您肯定比我更知道厉害。郭奶奶,不要轻易落人口实。”
于幻梅脸色铁青,怒气冲冲地扔下一句,
“要是我们全家在张雅懿的事情上有半句不实,那就死的死,疯的疯,全家不得好死。”
话?拱到这里,于幻梅是必须要发?这个毒誓了,否则网上一定会传她心虚,会质疑张雅懿的事,网友们愤怒起?来毁灭性有多?强,于幻梅是亲眼目睹过的,她是万万不想亲身经历。
索性于幻梅并不害怕发?誓,她是个受过良好教育的知识分子,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要是发?誓都能成真,那这个社会就不需要法?律和审判了,坏人全都去发?誓好了。
说完这句话?,于幻梅没有多?看程十鸢一眼,牵着郭序然就打算离开。
程十鸢朝郑姐使了个眼色,郑姐轻咳两声,扬声道,
“程医生?,外面来了个患者,等您有一会儿了,现在请他进来吗?”
过了几分钟,外面推进来一辆轮椅。
一个瘦到脱相的男人陷在轮椅中,他身上裹着一块毛毯,毛毯下面空荡荡的像是没有躯体?,枯槁的脸上颧骨高高凸起?,他张着干枯开裂的唇,像一条濒死的鱼似的,大口喘着气。
他的模样就像是电影里的丧尸,这个人一出现,不止小朋友,连在场的大人都被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