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一直挂在他们脸上的迷一样的微笑消失了,小老头儿小老太太们慌慌张张地走出走进,凑在一起商量着该怎么守护自己的小秘密。
没多久警察来?了,告诉他们安心?,这些非法录像只作为取证使用,绝对不?会外传,包括他们的儿女都?不?可能知道u盘里的内容,老人们这才安心?了一些。
王杜若不?知道自己在桌子底下待了多久,等她想到要出去的时候,外面的天色已经完全黑透了。
大厅里没开灯,借着园区的路灯,可以看到一地的狼藉,就在她的脚边不?远处,还有?一摊半干涸的血渍。
王杜若打了个哆嗦,从?兜里摸到手机,蹲坐在黑暗的长桌底下,拨通了姜辽的电话。
电话通了,又被挂掉,她又继续拨打,连续打了三次,那边才终于传来?姜辽的声音。
王杜若的声音发颤,尾音尖锐,难听得不?像是?她自己的声音。
“姜辽?”她喊了一声。
“嗯。”
王杜若小心?翼翼地问,“你还在养老院吗?”
对面沉默了一会儿,“我?先回去了,你跟节目组的车回来?吧,我?们的事就这样吧,分手声明我?让助理捋好发给你,你照着发就行了。”
王杜若木然?地坐在坚硬冰冷的理石地面上,眼泪无声地从?眼角滑落,她带着哭腔道,
“姜辽,真的没有?挽回的余地了吗?”
王杜若和姜辽是?通过家里介绍认识的,刚开始见面的时候,王杜若对这个小自己好几岁的小弟弟并不?大感兴趣,只是?姜辽条件很不?错,家里企业做得挺大的,而且祖上还有?红色背景,王杜若想不?如先试试吧。
后来?接触下来?,姜辽人还不?错,可能是?因为祖上的红色背景的缘故,姜辽这人挺正统的,身上没有?京圈子弟的那些烂脾气,做起事来?有?一种傻兮兮的执拗劲儿。
王杜若感情经历丰富,经常把姜辽撩得面红耳赤,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王杜若竟然?也开始觉得他傻兮兮的,还有?点可爱。
在今天之前,王杜若其实都?不?大确定自己对姜辽的关?系,她一直觉得俩人虽然?门当户对但爱情未满,不?过婚也定下了,就这么将就着吧。
直到刚才姜辽给她说分手,她孤独地躲在角落,泪水打湿了脸庞,心?里一片冰凉,王杜若才幡然?醒悟,其实她已经爱上了。
对面的姜辽又沉默了一会儿,突然?爆发出一阵怒吼,
“王杜若,你他妈的是?不?是?当我?是?傻b啊?你打电话说想我?了,我?从?京市连夜开了五六个小时的车下来?陪你,你在干嘛?你他妈的一夜八次,牛逼啊你王杜若,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你还装什么大家闺秀,清冷高贵?甭再提什么挽回了,我?吃过一次屎就算了,还要回头去吃屎算怎么回事?”
王杜若被骂懵了,连眼泪都?突然?止住了。
她还是?第一次听到姜辽爆粗口,以前姜辽虽然?说不?上多温文尔雅,但家教良好,从?没这么和她说过话。
就在王杜若愣神的时候,姜辽那边直接摔了电话。
王杜若茫然?地听着电话那头传来?的忙音,过了一会儿,她擦干眼泪,从?桌下爬了出去。
这会儿摄制组正在准备收拾东西?回城,院子里停了好几辆工作车,工作人员们忙忙碌碌地正往车上搬东西?。
王杜若站在大楼门口,在忙碌的人群中搜寻着,终于在一辆亮着车灯的保姆车旁边看到了程十?鸢。
程十?鸢穿着她那件巨保暖的羽绒服,从?头到脚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把手抄在袖筒里,正和李嘉清在那边说话。
李嘉清下午的时候烧退了,便让人开车送他回来?,一来?和程十?鸢道个别,也顺便收拾一下蒙安志住院期间要用的生活用品。
老人们的思想不?容易扭转,李嘉清一回来?,原本围在这边和程十?鸢道别的老人呼啦一下全散开了,就像是?碰到什么脏东西?似的。
李嘉清表面上毫不?在意,心?里也难免苦涩。
程十?鸢抄着手,安慰似的朝他笑笑。
李嘉清也是?无奈地一笑,对程十?鸢道,“等老蒙的脚伤恢复了,我?们就准备启程去新西?兰了。”
程十?鸢朝围着绿幕的工地那边抬了抬下巴,
“不?看您的收官之作完工了?”
李嘉清摊摊手,“显而易见,这边已经没有?我?们的立足之地了,我?做了一辈子建筑设计,最?后只能在网络上看自己的最?后一件作品了。”
程十?鸢点点头,“很遗憾,对不?起。”
李嘉清的眼眶忽地红了,他热爱自己的事业,也对脚下这片土地爱得深沉,却因为法律和观念,在人生迟暮的时候,还要和爱人远走他乡。
网上说,当两个相爱的人因为法律而分开,那就是?法律应该被修改。
李嘉清希望他能等到法律被修改的那一天,和自己的爱人牵着手走在阳光下。
直播间里,
【其实我?们年轻人已经不?在意了,要不?老蒙和老幺就和我?们年轻人混吧。】
【对呀,别走了,来?我?们“天腐之国”,我?们尊重任何一种性向,别说只是?同性恋,我?们还尊重钱性恋,狗性恋,猫性恋,异地恋,自恋,等等等等。】
【愿老蒙和老幺从?此幸福快乐。】
郑导过来?催促,“程医生,该走了,您坐北总那辆车吧,您的保姆车我?们放器材了。”
“好。”
程十?鸢答应着,开始在人群中搜寻路北尧的身影。
路北尧这会儿刚把自己和程十?鸢的行李箱搬下楼,推着行李箱往停车场这边走,路过一辆奔驰商务车的时候,他停下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