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042110619-1号铁盒子里发出古怪的声响,宁瓷打开盖子,发现里面两个脑袋一左一右粘在身体的两端,这个玩意儿正在以诡异的姿势蛄蛹。
“真麻烦。”宁瓷为公司的效率感到不满,这样的速度在过去的组织里是要被批评的。
她抽出“为怀”,把盒子里的‘植物人’分成了三块,打乱摆放顺序,重新盖上盖子。
洗了洗手,洗了洗匕首,然后是洗漱,换衣服。宁瓷端着营养液出发巡逻。
小区的围墙有两米多高,上面还拉着高压电线,当然这没办法完全阻拦外面的东西闯进小区,主打一个拖延时间的作用,拖延到各个保安亭的保安们赶来处理。
基地外的植物对人类保持攻击性,处于生长期的植物还会对人类进行主动的捕捉与吞噬。完整地吞噬掉一个人后,植物的主体将会在播种期分裂出一个植物人。
植物人从外观上来看与人类差异不大,且遵循被吞噬者生前的行为举止,会自发地回到基地前往住处。
大多数的“植物人”都在基地门口被发现解决。但基地过于庞大,总是有漏网之鱼,宁瓷昨天早上处理的就是这样一例。
“夫人。”宁瓷对偶遇的白舸打了个招呼,“早上好。”
“早上好,宁保。”白舸说,“介意我加入巡逻吗?”
“不介意。”宁瓷微笑,内心对夫人的工作岗位和内容产生了怀疑。
“昨天的工作怎么样?”白舸也微笑。
“挺好的,很简单,很轻松。”宁瓷实话实说。
白舸对宁瓷的回答并没有露出明面上的讶异,“昨天是我考虑不周,居然让你和维安一起去处理切片,你没有被吓到吧。”
“呃”宁瓷回忆了遍昨天的经历,不太确信地重复了一遍:“吓到?”
“看上去是没有,这样我就安心多了。”白舸说,“许多人都害怕植物,这种恐惧根深蒂固,如果知道垃圾回收站里有植物人她们甚至会连夜搬离小区。”
“我曾经从事过花匠工作,对植物没有什么恐惧。”宁瓷说。
她有一次执行的刺杀任务目标是告老还乡的三品大员,他在乡下置办了占地广阔的宅院。宁瓷伪装成花匠潜入,把这位大员精心培育的名贵花卉剪得满地都是。
损失惨重的大员让家丁痛打宁瓷二十大板,她趴在地上假死的时候很期待大员能被自己气死。
不过大员多年宦海沉浮,不会被这点小事轻易打倒,气归气,到了晚上睡得像猪一样。
宁瓷从柴房里偷偷溜出来一刀了结他,然后再回到柴房继续装死,第二天被慌乱的家丁丢到了外面林子里喂狗。
此刻她回忆起来底气十足,“我对修剪很有心得的。”
“是,昨天多亏了你。”夫人顺着话题问:“花匠是什么?”
“专门负责”宁瓷突然闭嘴。
不对劲,这是第二次了。
第一次是面试的时候,自己脱口而出的夫人,直到现在都没有纠正过来。
第二次是现在,自己失去了警觉,再次说了不该说的话。
宁瓷的心砰砰跳起来,强烈的危机感占据头脑,眼底浮现出一丝杀意。
白舸猛地打了个冷颤,有种拔腿就跑的冲动,她强行忍住。
出过基地直面植物的人都知道,被锁定时,没有十足的把握千万不要动。
顶级的捕猎者会在猎物试图逃跑的瞬间暴起收割。
“抱歉,我控制不了自己的能力。”白舸面部肌肉颤抖,反复道歉:“对不起,真的,真的对不起。”
宁瓷在心里犹豫了一会儿。
杀,还是不杀?
要杀人很简单,甚至不需要武器,夫人是个没有武力的弱者,在自己手下坚持不到一秒钟。但是杀了之后呢?
自己肯定会失去这份工作,再次成为一个身无分文的流浪者。杀了夫人以后自己还能找到合适的工作吗?
显然是不能,不管在哪个世界,毫无善后的杀人都很麻烦。
宁瓷更犹豫了,她舍不得这份工作。如果没有工作,失去了稳定的环境不说,生计也是个大问题,这个世界的货币不是以实体存在的,而是靠刷脸支付。
抢劫的路被发达的科技堵死了,摆在大家面前的只有好好工作这一条康庄大道。
宁瓷问自己,难道我注定无法过上安稳的生活吗?难道我只能依靠杀人来解决困局吗?
当然不是。
“这是怎么了?”宁瓷开口打断了夫人的道歉,举起手里一直端着没有喝完的营养液,“吓到你了是不是,我自罚一杯,大家当无事发生过。”
宁瓷一饮而尽。
被锁定的感觉消失了,眼前的人又变成一个合格的保安,恢复了可靠的气质。
猎物被重新划到了保护圈内。
白舸用了点时间平复情绪,找到自己依然活着的感觉后没忘记继续道歉,“该自罚一杯的人是我,我应该事先和你坦白的。”
果然有用,宁瓷第无数次为军师的计谋佩服。
在宁瓷过去的职业生涯中,虽然她兢兢业业地扮演角色,但硬性条件无法更改,她也有被人识破拆穿的时候。
“如果你被人发现了破绽。”军师挥着羽毛扇指点道:“你就干脆点自罚一杯,这招很管用,大家不会和你计较的。如果有人不给你面子,你再拔刀,这样一定没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