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晚上, 成瑶胆战心惊地带着密卡登回了家,而钱恆, 则带着一脸窒息的表情,踉踉跄跄衝到了厕所。
然后, 他在厕所一言不发地度过了将近半个晚上。那半个晚上,成瑶听到卫生间的水龙头就没关上过, 那哗啦啦的声音,仿佛是钱恆心中流不完的眼泪……
他就这么衝了一晚上的手。
第二天成瑶特意起了个早,并且把自己的欧舒丹护手霜好心地进贡给了钱恆,偷偷地放进了他的文件袋里。她总觉得,钱恆比自己更需要它……
不仅他那洗了大半夜的手需要呵护和滋润,这支马鞭草味的护手霜, 希望能扫除钱恆对自己的手已经被屎间接污染过的阴影,让他的手至少变成闻起来还不错的屎……
因为密卡登的所作所为, 成瑶早上很识相地没有让它出来在客厅蹦。她给钱恆准备了一顿丰盛的早餐, 希望钱恆能够对昨晚的事既往不咎。
早餐显然是对钱恆胃口的, 他虽然绷着脸,但一口没剩地吃完了。
擦了擦嘴,他才终于瞥了成瑶一眼︰「我昨晚的那件西装呢?」
「扔了扔了!」成瑶堆着笑, 一张脸写满了狗腿,「老板说了让我扔,我肯定扔, 这种被那啥污染过了的东西, 怎么能出现在老板的面前污染你的视线?!这绝对不行啊!」
「那你捡回来吧。」
成瑶︰???
钱恆优雅地擦了擦手︰「我现在觉得, 你说的也有一定的道理。」
「啊?」
「社会经济现在不景气,物资也挺匮乏的,我作为站在金字塔顶端5的高收入人群,应该以身作则,不要浪费。」
成瑶满脸问号︰「所以?」
「所以,你把我的衣服干洗一下,抢救一下,我觉得还可以用。毕竟踫到了脏东西,不等于就变成了脏东西了。」钱恆咳了咳,状若自然地接道,「就像有些性-侵受害人,遭受了侵害,但错的不是她们,她们也不因为被侵害就变得不干净,你说对吗?」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不就洗个衣服吗,还能扯到性-侵了?
「按照这个逻辑,我的手,虽然踫到了不该踫的东西,但也并没有脏,洗干净了就可以继续用了。」
……
钱恆这番话与其说是说给成瑶听的,不如说是说给自己听的。
从他的神情和语气里,都能一清二楚地感受到他内心的挣扎和痛苦,看来昨晚是真的认真思考了自己的手还能不能用这个议题,只是既然说服了自己……
成瑶没忍住揶揄︰「那老板,为什么你刚才吃早饭,都用了左手啊?我看你不是左撇子啊,用左手夹鸡蛋的时候,我看你的手都在发抖,鸡蛋都掉了几次呢……」
钱恆冷冷地看了成瑶一眼︰「本来我还想不出今晚吃什么,现在我想好了。」
「想吃什么?」
「狗肉火锅我觉得挺好的。」
「……」
成瑶想,行了行了,我闭嘴︰「这件事确实我也有责任。」她眨了眨眼,诚恳道,「所以为了表达我的歉意,老板,今晚我请你吃饭吧,正好刚发工资了!」
结果钱恆丝毫没有体恤成瑶的一片心意,他打击道︰「你的工资真的够我吃吗?」
成瑶搓了搓手,期待地看着钱恆︰「可能是不太够,我只是一个贫穷的律政新人……」
「那要不要我给你多发点奖金?」
等的就是这句话了!成瑶一个劲地点头。
她那句「好啊」还没所出口,就遭到了钱恆的毁灭性打击。
他扯着嘴角笑了笑︰「想的倒挺美。」
「……」
「多看看你银行卡余额,你就能清醒点了。」
不管钱恆对自己的薪水多么鄙夷,成瑶还是抱着报恩的态度咬牙订了一家高檔的米其林餐厅,预计花费确实能抵得上成瑶一个月基本工资了,但因为白星萌案一事,她确实一直想找机会感谢下钱恆。
钱恆虽然语气里对成瑶请客吃饭很看不上,但也默许了今晚成瑶的饭局。
因为起的早,成瑶今天还得到了蹭钱恆的宾利去君恆的殊荣,只不过钱恆在离君恆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就靠边停下了车。
「下去吧。」
「哎?还没到啊……」
钱恆的语气里充满了理所当然︰「难道还要我送你到地下车库?」
「难道老板你要去别的地方吗?不是直接去所里?」
「我当然是去所里,但你坐我的车去,不太合适。」钱恆正色道,「万一被所里同事看到,你从我的车上下来,传出点什么桃色绯闻,会破坏我的名声和品味。」
「……」
钱恆抬了抬下巴,指了指车门︰「所以下去吧。自觉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