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知道这次事情闹大了,很难收场,更知师尊是不可能放过小舟的了。
而小舟面对着杀死自己义父的仇人,也不可能放过师尊。
此前的恩怨还没算清,这又结了一桩怨。
怪只怪李锦绣欠了宿家的,他没办法,如果不救下宿文舟,以后就算到了九泉之下,也没有脸去见养父养母。
终究还是和师尊有缘无分呢。
许久之后,江寒溯才轻轻一笑,笑得意味深长,笑得嘲讽十足,却也笑得让李锦绣摸不清头脑,还不等他反应过来,江寒溯已经飞快夺下了匕首,看似反手一抛,就生生刺穿了墙壁,化作一道流光在茫茫夜色中穿梭,最后铮的一声,擦着沈银竹的耳朵,钉在了他身后的大树上。
大树应声轰然倒塌。
沈银竹心尖剧颤,顾不得擦血,赶紧对着师尊的方向拱手,再不敢耽搁,飞速离开了是非之地。
房中李锦绣的双臂被一双更有力的手,紧紧握住,将人提了起来,江寒溯目光晦涩难懂,盈盈闪烁着秋水一样的潋滟波光,还在满怀期许。
在李锦绣麻木的目光注视下,低声问:“锦绣,你从前明明很爱师尊的,你都忘了吗?是你说想跟师尊在一起,永远都不会离开师尊的,这些都是你自己说的!”
“那又怎么样?我只是曾经短暂地爱过师尊而已。”
“你终于承认了,你爱过师尊!”
江寒溯的声音都在颤,只觉得这么久以来的心结,终于快要解开了,他不怕锦绣爱别人,就怕锦绣心里一点点都不爱师尊。
李锦绣笑了笑,自嘲地说,“师尊认识我这么久,难道还不了解我么?我出身微贱,从小就四处漂泊,无依无靠,没吃过什么好东西,当时就特别馋肉包子,馋得晚上做梦都在吃肉包子,有一回饿极了,就偷了一个肉包子,被打得满脸血,我当时混着血一口一口把肉包子啃了,觉得那是天底下最好吃的东西。”
“可后来,我拜入了师门,日日都能吃到肉包子,还有各种各样好吃的,吃都吃不完。渐渐地,我就不爱吃肉包子了,看了就想吐!”
“对我来说,师尊和我当年吃的那个肉包子没什么区别,我只是在那个时间点上特别需要,一定要得到不可,可得到之后,又遇见了更好的,回头想想肉包子也不过如此。”
李锦绣仰头,面无表情地问:“师尊,你听明白了么?我的意思是说,师尊也不过如此!”
江寒溯眼里的光,像是风中残烛,渐渐熄灭了,好久之后才怅然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