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雪甄面色煞白,不搭理他说出的下三滥话语。
天子等她出声,她一直沉默,天子阴恻恻道,“你那妹妹打了朕给你的人,你倒是敢替她隐瞒,是不是还想帮她上朕的龙榻?她若是知道你跟朕是这种见不得人的关系,怕是要杀了你吧。”
可他说出这样轻蔑的话,姜雪甄照样默然无语,像听不见看不见他这个人。
“你这种人不配得到宠幸,知道么?”
天子厉声说罢,没了耐心,快步旁边的更衣室,那里面有如意提前备好的衣衫,他穿好衣服变回原来的衣冠楚楚,才离开了香梨院。
等他走了,姜雪甄才勉强起来,趿着鞋下地,准备拿衣裳穿,如意从外头进来,只看她缓慢艰涩的伸手够衣裳,赶忙走近取下衣物为她穿上,对那些斑痕目不斜视,给她穿好了亵衣,听她疲弱着声,“床铺更换掉。”
不用她说,如意也会去做,如意将床褥换好,扶她睡下,天子遇刺这件事她问都不问一句,显得异常冷心薄凉。
姜雪甄侧身对着床里,将自己蜷抱住,如意看她这样便想到第一回 她被天子那般对待后也是这样抱着自己,如意有一点可怜她,毕竟是先帝的宠妃,也曾是极受宠的,如今沦落至此,逃都没地方逃。
如意吹灭桌上的蜡烛带起门出去了。
天子踏着月色慢悠悠回翠竹馆,翠竹馆此刻聚满人,周太后见他回来,擦着眼泪道,“还好皇帝没事,哀家吓得魂儿都差点没了,婉儿听说皇帝遇刺,都直接吓晕了过去。”
天子温和道,“小侄女受了惊吓,回头让太医过去瞧瞧。”
周太后一僵,天子这还记着辈分,干脆顺水推舟道,“有皇帝挂心,婉儿倒是福气,皇帝怜惜小辈,婉儿是个要强的性子,最是在读书识字上争一头,又听闻皇帝博学多才,往后婉儿这个小辈来请教皇帝,皇帝可要担待些。”
天子无可无不可的点了下头,周太后再想说别的,天子的眼神却看向翠竹馆外,门口站着姜柔菀,姜雪甄的身形比姜柔菀更纤细些,但她们毕竟有同一个父亲,两人的眼睛很像,只是姜雪甄的瞳孔是琥珀色,看人时极疏离淡漠,像遗世独立的仙,谁也不会将姜雪甄和姜柔菀看混。
天子转头问曹安,“刺客抓到了?”
“张提督将其擒获,只是还没问出话,那刺客就自尽了,临死前还骂、骂您,”曹安怯声道。
天子问骂了什么。
曹安不敢隐瞒,只说刺客骂的极难听,说他和先帝一般,是个不为众生的昏君。
这话可不对,天子自即位以来一直勤政爱民,从未做过劳民伤财的错事,要真说起来,先帝才勉强称的上是昏君,先帝崇尚修道,曾为了寻觅长生秘密做过不少损阴德的事,只是这些事儿先帝做的隐秘,也不曾被人知晓过。
天子没当回事,负手慢慢走到翠竹馆门口,姜柔菀心口扑腾跳,娇声道,“臣女听说陛下遇刺,心里难安,才、才过来想看看陛下有没有事。”
门口挂着灯,天子立在灯下,光影落在那张俊脸上,无端生出阴厉。
“你打了朕送去哕鸾宫的宫女?”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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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有些烦◎
那边周太后本是神色不愈,但一听天子问话,当即生出看戏的乐子,连天子送去哕鸾宫的宫女都敢打,姜家二姑娘再想跟周婉儿争后位可没资格了,等着被天子厌弃赶出宫吧。
姜柔菀此刻大惊失色,只看天子脸色阴晴不定,怕是随时会发怒,她手足无措的解释着,“臣、臣女并非有意打如棠姑娘,是被梦魇住了……”
天子看了她片刻,倏尔微笑,“许是路上颠簸,姜二姑娘受了惊吓才做噩梦。”
他侧头嘱咐曹安,“让太医给姜二姑娘看看。”
曹安忙称是。
姜柔菀满面羞涩的回了抱厦。
这厢周太后见天子不仅没斥责姜柔菀,还这般细心体贴,霎时心中难安,眼下瞧天子的态度,委实是对姜柔菀极为爱重,等去了小汤山,周婉儿若不能让天子侧目,后位大概真就成了姜柔菀的囊中之物,在那之前,她总得想法子除掉姜柔菀。
天子走回翠竹馆,与周太后笑道,“不早了,皇嫂回去歇息吧。”
周太后斟酌着话,“姜家这位二姑娘属实人比花娇,皇帝若喜欢,等选秀时,再把她纳进宫的好。”
几代皇帝传下来的规矩,先定皇后,再选秀,以安后宫,周太后这话是在变相的暗示姜柔菀不堪后位,天子就算喜欢,也该等定了皇后,再通过选秀纳姜柔菀进宫。
天子脸上的笑容异常温雅,略苦恼道,“皇嫂方才也听见了,那刺客到死还在咒骂朕是昏君,选秀到底是劳民伤财的事儿,朕刚登基就急着选秀,不是坐实了昏君的称号?还是等两年再说吧。”
周太后一噎,竟是被他给堵得说不上话了,自天子登基后迅速撤换禁军,她就知道,天子不是什么软弱无能之辈,她是妇道人家,也没想过在帘后专权弄政,可她毕竟是太后,她说的话在天子这里竟没一点分量,选秀是大事,先帝初登基,就急着充盈后宫,到了天子这儿,竟还想着两年后再说,用的还是刺客谩骂这个借口,她想劝说都找不到由头。
这时张泉过门槛屈膝道,“陛下。”
是有事要报与天子,周太后不便久留,只得离开。
天子看一眼张泉,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屋,张泉先跪地道,“那刺客乔装成婢女进来的,微臣没来得及制住她,就服毒自尽了。”
天子俯身坐下,一手支在扶手上,默然须臾才问,“查到些什么?”
“听刺客口音像青州那边的,”张泉顿了顿。
天子道,“直说。”
张泉便尽数道,“微臣查探过,先帝曾派人从青州、赣州、石阡府等地秘密接了不少童男童女回宫,大都死了……”
李熜做下的孽,却报应到天子头上,就是把李熜从皇陵里剖出,鞭尸三百下也不能解其恨。
天子以手扶额,“李熜丢了个烂摊子给朕,他死了一了百了,现下朕初登基,人心各异,断不能再生事端。”
张泉道了声是,“陛下可要召集大臣议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