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臣们担忧,乾清宫这头,天子昏迷过程中其实醒来过一次,他醒来时是在夜半,魏宏达见他醒了,以为他有所好转,还高兴的想出去叫太医进来,但天子却让他去把姜雪甄叫进来。
姜雪甄都已经睡熟了,听见外面魏宏达来叫她,原本不想搭理,可魏宏达很急,直说什么天子醒了想见她,她立时以为是天子回光返照了,她当时看着他伤势惨重,那些太医都说他血流的太多了,有一定的生命危险,这几日都在昏迷,太医们就守在乾清宫里,生怕天子有个什么不测,目下醒过来,没准是真的不行了。
姜雪甄一想到他会死,心底五味陈杂,真论起来,那一剑是天子替她挡的,要是死了,也是替她死的,于情于理,她都要去见他最后一面,她起身下床,穿好衣服出来,跟着魏宏达进房中。
姜雪甄来到床前,眼见天子虚弱的朝她伸手,她这回没有躲闪,任他抚到自己手上,他低哑声说,“离朕近些。”
那宽大手掌凉的过分,姜雪甄记得以前在老宅里的冬天,一到了夜晚,她怕冷,他就会偷偷钻进她的被窝里厚着脸皮给她暖身子,他身体总像个火炉,热的都快将她化了,紧紧搂着她的腰不松手,那时他们都心知肚明的不说男女大防,不说礼义廉耻,所以后来她开始说礼义廉耻的时候,他开始憎恨她的虚伪,更是不顾礼义廉耻也要占有她,强纳她进后宫。
现下这手褪去了热,人之将死,那些他对她做过的可恶行径似乎都将淡去,她杵在床前没有动,只道,“你叫我来想说什么?”
天子闷咳一声,似再无力扯动她,他发出低笑,“朕死了,你就能解脱了,是不是?”
这话姜雪甄是默许的,他死了,她确实可以解脱了,往后就算不出宫,她也能安享晚年。
天子又咳了几声,吸住气问她,“不是朕替你挡这一剑,死的就是你,你对朕就没有一点愧疚?”
姜雪甄凝视着他,神情有点呆,蓦地轻眨眼,“是你非要带我出宫。”
天子难以置信的望着她,骤时笑了声,“你说的不错 ,朕带你出的宫,所以你觉得是朕罪有应得,朕真的脑子被驴踢了,才会还妄想你心里对朕有一丝亏欠,你这个铁石心肠的女人,你以为朕死了你就能摆脱朕吗?”
他眼中泛出恨来,苍白的薄唇吐出话,“朕就是死了,也要你陪葬。”
姜雪甄心头一跳,下意识道,“你已经废了殉葬祖制,这是你的功绩,你难道还想被后世在史书上记一笔你出尔反尔的错处吗?”
天子恶狠狠道,“朕都快死了,身后名朕不在乎,你盼着朕死,你好逍遥自在,等朕坟头草长了一堆,你不定已经将朕忘到爪洼国了,朕为什么让你如意!你就该随朕长眠于地下,朕要你永生永世都只能伴在朕身侧!”
他说到这已气喘吁吁,咳嗽止不住,阵阵咳得像要断气。
姜雪甄顷刻朝后一退,转身朝外跑。
天子见她避自己如虎,气的两眼一抹黑,后背伤都感觉被挣开了,生生又给疼晕了过去。
姜雪甄跑到门口,回头看床上,他闭着眼一脸灰沉,倒像是没气儿了,她颤着手把门打开,和门外的魏宏达道,“……他是不是不行了?”
魏宏达一听这话,直跺脚,慌忙叫了几个太医进去,太医倒还算镇定,给天子号脉,再看伤口,“陛下这是急怒攻心,伤口又开了,估摸着是疼昏过去的。”
姜雪甄听见太医这话,自己也松了口气,倒不是说不想他死,他都说了,他死都要她陪葬,她还没活够,岂会想死,也只能希望他暂时没事。
魏宏达原本都吓出一脑门汗,这会儿才有闲心擦汗,顺便把眼泪也擦擦,想来想去,转到姜雪甄这边,憋着哭腔小声道,“蓉妃娘娘,您就看在陛下受伤的份上,让让他吧,好歹陛下是真心实意的在意您,那会子您不见了,陛下整宿整宿的睡不着觉,后来张提督骗陛下说您死了,奴才也是见过他伤心成什么样子,连朝都不上了,您就算再置气,也不应当这个时候气陛下,陛下这伤严重的很,怎么也得等他好些了……”
他话还没说完,姜雪甄便恹着脸走了。
魏宏达打了两下自己的嘴,这位主子倔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他说这么多没得叫她更烦陛下,等陛下醒来了,又得气陛下,回头要是被陛下知道他嚼舌根子,不得将他也罚一顿,他苦着脸去叫人给天子煲药。
天子这第二次昏厥在两日后醒了,太医交代魏宏达一定要让天子好生修养,忌骄忌躁,将养个把月才能下床。
魏宏达自然是记着,天子这回醒来情绪稳定的多,只吩咐魏宏达,让姜雪甄来他床前侍疾。
姜雪甄也推拒不掉这事,便每日里按时来给他换药,他伤在背上,伤口深,得用纱布包扎,最初天子不能动时,极老实的敞着上半身任她给自己缠纱布,后来天子身体能动了。
有一日,姜雪甄还如常来给他换药,换药的时候她弯身侧坐在床边,没表情的给他抹药膏,在用纱布包扎,天子趁着她的手绕到他后背,张开的双臂忽然包住她,一口亲到她嘴唇上,恬不知耻道,“别乱动,朕的伤要是再裂开了,算你头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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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赐婚◎
姜雪甄僵直着身, 手才缠绕好纱布,两端未打结,唇还被他啃的发疼, 她只皱眉, 确实没有动, 手指摸索着将纱布打结,做完这一切,衣襟已经被他的手拨开了些。
天子单臂将她拖抱到腿上, 眯着眼吻她, 手伺机想探进前襟,忽地嘴上一疼, 竟是被她给咬了一下, 舌尖舔过嘴角,一股血腥味,她咬破了他的唇, 还沾了他嘴上的血, 乌瞳凝黑, 他抬指抚到那唇瓣上, 替她将血色抹匀,便增了艳红,她这张仙姿佚貌的脸孔也像染上一层妖异, 也染上了欲色, 他在泥潭里, 便也要把她拉下来,跟他一起沉沦深陷。
天子双手抚住她的脸, 爱不释手的摩挲着, 微垂头再次去亲她, 这回没有刚刚那么猴急,轻缓些许,用了些巧劲撬开她的嘴,勾舌嬉戏。
他们坐在一起,太近了,近的姜雪甄颤着身想推开他,但他不让,姜雪甄那长长的睫抖动频繁,在他脸上扫过一阵一阵,带起细细密密的痒,痒进了他心里,他松了她的舌,和她唇贴着唇,开口说话,嘴唇一张一合,便包着那红红粉粉的唇。
“你可怜可怜朕,两个月了,朕想你想了两个月。”
姜雪甄身体一绷,未几就被他托着腰扣在怀里,他一口气还没舒出去,姜雪甄的眼泪就滚落到他脸上,他倏地阴着脸把人放开,见她想跑,急捉住她的胳膊道,“你有没有良心?朕的火气是被你勾上来的。”
姜雪甄垂着眼像根木头,腮边还盈着泪,羸弱又冷漠,看的天子堵着一口气上不去也下不来,他骤然手掌滑到她手上,攥着她的手,不给她一点挣动的机会。
房中安静的很,只有窗户被风吹的嘎嘎响,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她抿紧唇挪到水盆边洗手,床上的天子懒洋洋趴在枕头上,心情好的很,看着她侧脸露出嫌恶也没恼怒,只笑道,“你跟朕都算老夫老妻,朕难道还动你不得了?”
姜雪甄洗干净手,收了药盒不欲与他说话,便想出去。
屋门敲了两下,魏宏达隔着门传话,“陛下,王姑娘听说您醒了,专门看您来的。”
天子唔了声,随意道,“让王姑娘回去,朕与她毕竟男女有别,朕衣衫不整,不好见她。”
这都是借口,其实姜雪甄不在宫里的两个月,王凝秀也来见过天子一两回,天子瞧得出,她是有意试图拉近他们之间的关系,许是张泉在背后推波助澜,许是她和姜柔菀那种女人一般,他都不管,索性不见人的好。
魏宏达道,“陛下,与王姑娘一同来的还有许大人,许大人也想进来看您。”
天子眼看向姜雪甄,她已经想走了,便索性放她出去。
姜雪甄从门里出来,不会儿听天子说,“让许勇进来见朕,王姑娘就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