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不管李铎高兴与否,翻了个身缩进床里,连头都蒙住了。
李铎本来想把被子拉开,看看她是不是还在哭,但想想,惹她哭的是自己,她现在大概也不想看到她。
不就更衣么,有什么难为情的。
他啧啧嘴,回了旁边屋睡下。
这头姜雪甄等他出去了,才把头露出来,惶惶然的望着屋顶,那股委屈、埋怨在今晚快淹没了她,可她竟然没法怪李铎,分明都是他带来的,她应该生气,应该指责他。
可他说的没错,这里只有他能照顾她。
他做的也是照顾人的事,并无半分狎昵。
姜雪甄至少要将养一阵子,若这阵子都要他这般亲力亲为。
要她怎么办?他能叫人出去买各种东西,为什么不能找一个女人来照顾她。
这个念头一出,隔日早起,李铎给她洗脸时,她还是没忍住问出口了。
李铎又冷哼一声不理她,洗完脸就走了。
姜雪甄只得坐到桌边用早膳。
那窗边忽的敲敲打打起来,姜雪甄扭过头去看,即见李铎拿着榔头,在按窗户。
她住进这里,房屋都又破又旧,窗户没一个是好的,也只能勉强将就着住,昨晚李铎从窗户里闯进来,那木板全坏了,半夜冷风呼呼的吹进来,要不是屋里有火盆热炕,指不定有多冷。
姜雪甄又转回头默默喝粥。
李铎修好了窗,掩下窗门,就不见他身影了。
姜雪甄耳朵里听不到那些因他带来的响声,不知怎的,咬在嘴里的红糖糍粑都似没了滋味。
早膳过后,姜雪甄喝了安胎药,在床上躺了小半日,她夜里睡的多了,白天便不太能睡得着,床头柜上放了几本话本,猜也是李铎让人买的,她随手拿了一本看,讲的是一闺阁姑娘不愿嫁给未婚夫,与一少年郎私奔的故事。
姜雪甄撂开话本,拿起另一本来看,又说的是寡妇与侄子互生暧昧,最后不顾众人嘲讽,结为夫妇终成眷侣。
姜雪甄又放下这话本,再拿了本看,这回是少女误入歧途被年老权贵霸占为妾,昔日的情郎救出少女,帮少女报仇雪恨,从此成为一对佳偶。
姜雪甄那细眉都皱的打结,话本也懒得看了,侧身在床里靠着,睡不着也不想动。
直到快晌午,她听见有人敲院门,本想起来看看是谁,但外面已有人比她快打开了院门,她听见一妇人疑惑问道,“你是谁?你一个男人怎么在甄娘这院子里?”
姜雪甄听出说话声是她的邻居张氏,张氏年近四十,同丈夫有几亩田地,在梧桐乡能度日,她是个热心肠的妇人,姜雪甄住到这里后,她也隔三差五来看看,有时候她上集市,姜雪甄会托她带些东西。
算算日子,自打淳于洪和周婉儿进这院子里作威作福,她快有半月没出门了,再者天儿冷,邻里间走动也比好气候里少,十天半个月不出来也正常。
这张氏过来,怕是要上市集,问她要带什么东西来的。
外面李铎在说话,“我是她男人。”
“她男人不死了?她一个寡妇哪来的男人?你别不是做贼的!”那张氏有些泼悍劲,瞧着李铎人模狗样,姜雪甄只是个柔弱孕妇,就怕这混账东西不仅偷财还想偷色。
李铎脸色不好,“她说我死了?”
张氏一愣,眼再往他脸上瞅,他一个男人生的倒是俊秀,身上穿的衣物也不差,个高肩宽,怎么看都仪表堂堂,乡里人也是有眼力见的,多少看出他不像个贼头。
“你叫甄娘出来!”张氏道。
李铎道,“她在睡觉,你有什么事跟我说。”
他越这么说,张氏越觉得他不对劲,也是担心姜雪甄安危,索性扯嗓子叫姜雪甄,“甄娘!甄娘!你家里是不是遭贼了!”
她喊的大声,附近的侍卫冒出来,只当她想行刺,持刀上前将她拿下。
张氏眼看两把大刀架在脖子上,吓得大叫一声,一屁股坐到地上,抬头再看李铎,那张俊脸都显得凶神恶煞,怕是哪儿来打劫的强盗。
她正害怕的紧,那屋里姜雪甄扶着后腰缓慢站到屋廊上,眉尖微颦,轻轻软软的跟李铎说,“你别吓着她。”
李铎一抬手,侍卫都撤了刀隐开。
张氏拍拍腿上的灰站起来,不敢再跟李铎说话,指着他问姜雪甄,“他真是你男人?”
姜雪甄恹恹的瞥了眼李铎,半晌嗯了声。
◎我为什么要让给他人◎
张氏得了她这声嗯, 心下却是将信将疑,她是土生土长的梧桐乡人,这里的人家没有她不认识的, 即便有不少后来搬走的住户, 但也没见过李铎这号人。
姜雪甄才搬进这里时曾说过, 她是个寡妇,丈夫是这梧桐乡里人,现在这年轻汉子摆明了不是。
她又承认这人是她男人。
那之前可不就是在说谎么。
张氏又朝姜雪甄瞄了眼, 姜雪甄生的极标致, 莫说十里八乡,她这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出挑的女人, 人都说寡妇门前是非多, 那时她刚来,都没亲戚照应,就算她怀有身孕, 门口也常见一些心怀不轨的人溜达, 她也是看姜雪甄一个女人不容易, 常帮着她。
眼下看, 姜雪甄也不是什么寡妇了,这汉子一身行头都像城里的富户,姜雪甄又貌美, 正经富贵人家的姑娘可不会大着肚子躲在乡下, 恐是他的逃妾, 被他带人找来了。
这才说的通。
他们乡下人掺和不了这些有钱人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