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大夏,又是南疆。只怕北凉国的安稳局面就要从此被打破了。
苏眠正解着扣子,从屏风后面探出了个好奇的脑袋,也将此事默默记在了心中。
怪不得她今日没有见到两位舅舅,心中还觉得十分奇怪呢。
刚刚在御花园中忙活了一番,太阳已经渐渐西沉,东方悬着一轮圆月。
苏眠只觉得肚子里空空,连忙不顾形象地拾起了八仙桌上摆放的糕点,胡吃海塞。
几口就吃完了一盘糕点,叫顾景桓看了都大吃一惊。
“眠眠,你何时胃口如此之大了?”顾景桓吞了吞口水,惶恐道。
“自然是为了长身体。”苏眠使劲瞪了他一眼,继续专心地吃起了糕点。
“我瞧着眠眠倒是欢喜得紧,这后宫幽深孤独,身边连个伴都没有。时常噩梦缠身,醒来一身虚汗,倒真有些想念从前在顾府里与容樱和你们一起玩耍的岁月了。”
湘妃单手撑着头,面上多了几分怅然与幽思。
顾景桓从第一次见到湘妃便觉得她眉心隐隐有些暗沉,脸色微微发黄。
“娘娘若是不介意,微臣想替娘娘把脉诊治一下。”顾景桓不放心宫中的太医,决心自己亲自察看一番。
“都是老毛病,哪里会有什么事?”湘妃本想敷衍了事,自己也不愿多生一事。
“姨娘这般不爱惜身体,眠眠可要生气了。”苏眠叉着腰,语气凶狠道。
“是啊,公子您可得给我们娘娘好好看看。娘娘时常夜里痛的无法入眠,吃了那些太医的药都不见好转,当真是拿着俸禄却不干事。”秀娥替湘妃娘娘捶着背,嘴上怒骂着。
“好了,不可再说。我听眠眠的就是了。”湘妃飞眼警告了一眼秀娥,对着苏眠笑了笑。
苏眠搀扶着湘妃上了榻,中间拉开了厚厚一层珠帘,湘妃伸出了白皙的手臂,任由着顾景桓。
顾景桓闭着眼睛感受着脉搏的跳动。片刻,才开了口。
又接过了秀娥递上的平日太医开的药方,细细闻了一。
“有何不妥吗?”苏眠一颗心悬得老高,凝视着顾景桓沉重的脸庞。
“以后按我开的药方,每日给娘娘服下。切忌,药方也可再经别人之手。平日太医开的那些药也别停。”顾景桓长叹了一口气,对着秀娥郑重地吩咐道。
湘妃却不在意地笑了笑,“哪里有这么严重,这药我吃了也都挺好的。”
后宫那些个手段,防不胜防。没想到她如此佛系,却还是被人盯上了。
“娘娘,小福子从宫外紧急传来消息。”冬梅手中打着灯笼,匆匆来禀告。
“说是祖母身子不适,方才又晕了过去。”
“什么?”顾景桓刷的一声站起了身子。
哀莫大于心死
“小福子可再说些别的话,单单就这几句嘛?”顾景桓急急追问道。
冬梅冥思苦想了许久,还是咬着嘴唇摇了摇头。
外祖母从寺庙回来之后,便一直缠绵病榻。偶尔身子舒适了些,便坐在庭院前的桂花树下发呆,甚少与外界往来,平日里身边只有三姨奶奶陪着。
外祖母身子不好,只怕是谁不小心泄露了出去。
“也不知是谁这么碎嘴子,明知道外祖母身子骨一直不好。”湘妃眉间多了丝忧愁,忍不住说道。
“事不宜迟,我这就带着眠眠回去。来了皇宫这几日,还不知家里乱成什么样子了。”顾景桓也不敢再耽搁。
外面已是四更天了,只怕加上车程,回到顾府天已是蒙蒙亮了。
永宁宫本是死寂一片,平日里也无人走动。如今苏眠这一走,湘妃心里更是空落落的。
前日湘妃还想着闲来无事,为苏眠亲手绣一条宝蓝暗花鸳鸯丝绢,待将来送给她的如意郎君。也算是她这个姨娘对她的祝福了。
可是如今绣针才刚刚起线,苏眠便要离开,只怕这手帕不知何日才能送出了。
湘妃倚在门栏之上,眺望着远方,女儿家思乡的情绪都写在了脸上,略施粉黛的脸上满是忧愁。
“姨娘,眠眠会时常来看你的。”苏眠心中也是舍不得,她小小的手攥住了姨娘,笑容甜美。
“你有这个心,姨娘当然高兴。”湘妃轻笑着,朦胧的月光打在她如玉的面庞上,倒像是画中走出的美人一般。
“姨娘,上次我这还剩了几粒丹药。您身子一直不好,万一心悸的时候吃上一片就够了。”苏眠掏出珍藏于怀中的瓷花瓶,将她放进了湘妃手中。
湘妃怔怔地望着手中的瓶子,脸上虽带着几分薄笑,却又似乎未达眼底。
“姨娘拖着这副油尽灯枯的身子,早就没有任何指望了。纵使灵丹妙药,也是浪费了。不如眠眠,你留着以备不时之需。”
“姨娘,舅舅都说了你身子多加调理便会好,却又说这些胡话。”苏眠心中觉得不是滋味,好似一口闷气堵在了心中。
几番推辞下来,苏眠只得将药瓶交托给了秀娥。
苏眠走出永宁殿时,湘妃因着露水寒身子骨弱,也让她送至了永宁宫殿外。
月光洒在御道之上,微风吹动,树影婆娑,多了几分孤寂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