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林,我们可算找到你了。”洛晴岚从一旁跳了出来,对着劳作的陈林厉声说道。
陈林甚至都并未抬起头,只是握住竹竿的身子僵了僵,又继续埋头干活了,似乎周遭的一切都与他没有干系。
“陈林,你可知罪?”苏眠见陈林低着头并没有回应,声音凌厉了几分。
陈林这才抬起头来轻轻瞥了苏眠一眼,面上多了几分不屑与空洞,细看眼里没有半分焦距。
苏眠终于明白这种怪异感来自于哪里了,昨日她见到的陈林虽然眼色凌厉,但却是有着自己的思想,灵魂。
而面前的陈林,根本就是一具行尸走肉,完全没有自己的思想与灵魂。
苏眠甚至觉得他根本就没有听得进去他们说的话,又或者是根本就毫不在意。
顾清走出房间之后,面色上多了几抹沉默,甚至于脚下的路都没有看清,差点仰面摔倒了。
手中突然摸到了扎手的草,低头一看,是还没有烧尽的草药。一时之间忍不住,落下了几滴眼泪。
“陈大哥,你妻子怎么样了?”洛晴岚只能绞尽了脑汁寻找话题。
谁知陈林突然暴躁了起来,胸腔震动,逼的苏眠她们步步后退,渐渐地离近了河边,眼眸漆黑渗人。
往事
洛晴岚立马后知后觉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小脸煞白,“怎么办,怎么办?”她低声向苏眠求救道。
苏眠倒是冷静了下来,她后脚蹬住了残存的树墩子,心里略微踏实了些。
“你不要误会,我们没有任何恶意。”苏眠咽了咽口水,身子肉眼可见的颤抖着。
心中则在大喊,这该死的舅舅为何还不出现。只怕是再不出现,自己都要变成天边的一朵云了。
陈林眼中充满了红血丝,额头上青筋暴起,似乎并未所动。
硕大的身子一步步逼近,眸中泛寒。
“再往前一步,我的剑刃可就不长眼睛了。”好在顾清及时赶到,手中的剑刃已经抵在了陈林的脖子上。
苏眠这才松了一口气,第一次觉得顾清还不算太过于废柴。
“呲。”陈林似乎了冷笑了一声,手中的竹竿应声而落,双手平摊于胸前,似乎并没有任何想挣扎的意思。
“你们终于来了,我好怕你们找不到我呢。”陈林脸上的那道疤看起来格外的醒目,整个人面色灰暗,散发着幽幽的冷光。
陈林嘴里无所谓的叼着一根稻草,眸子微垂。
“我与你素日无冤无仇,为何你要杀害我?”苏眠接近着逼问了下去。
“只不过是看不上你们这些富贵子弟,平日里不学无术,凭什么就高人一截?”陈林说着说着,面色有些激动了起来,唾沫星子横飞。
“你懂什么?若非舅舅们寻回我,我早就成了乱葬岗的一具白骨了,而顾家如今的富裕日子是多少人抛头颅洒热血换来的?”苏眠说的义正言辞,目光里写满了坚定,发带在风中飘扬着。
“这根本就是你的借口。你只不过是为了隐瞒一个真相,就是你的妻子病死了的真相。”
闻言,便是连顾清都震惊地抬头看着她,眠眠竟如此聪慧。
他方才进去打探了一番,屋子里确实空无一人,只除了一具尸体。一具穿着艳丽服饰,被打扮得美艳动人的尸首。
四周被五颜六色的花朵围绕着,脸上浮肿,嘴唇发黑,却无法掩盖住她安详的睡姿。
她就那样静静躺在那里,安详地仿佛已经睡去了。再也感受不到身体的疼痛。
“你撒谎,寒云她并没有死。你们都在骗我。”陈林像是得了失心疯一般,整个人都暴躁狂怒了起来,一个转身夺过了顾清手中的剑刃,对着空气乱砍一通。
顾清看得只觉得头皮发麻,连忙将苏眠她们揽过了自己身后,小心避让着。
面前的陈林发出痛苦的嘶吼声,抱着自己的头颅大声地叫着,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喊出他心中所有的不快。
又过了一会,陈林丢下了手中的剑刃,半蹲了下来,捧着刚刚翻新的泥土,泪流满面,“寒云,你你不是说最喜欢海棠吗?我这就为你种满整片田野的海棠,待到来年花开时,与我一同欣赏。”
说着,他又拾起了锄头,继续耕种着。
仿佛面前刚开垦的泥土,经过风吹日晒,播撒种子。明日春风吹拂之处,便能开满一树的海棠。
一旁的洛晴岚忍不住,轻声抽泣了起来,连着苏眠的眼前都像是起雾了一般,模糊地有些看不清。
月尚有阴晴圆缺,更何况是人呢?
“够了陈林。你到底还要自欺欺人多久。你偏要她的尸首发烂腐朽,才能证明你对她的爱吗”
顾清实在是看不下去了,猛地摔了陈林的锄头,面上发怒道。
“你以为永远缩在这个角落,就能逃过一劫吗?他们就会放过你吗?”
陈林冷笑了一声,冷眼一一扫过了苏眠他们,“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想什么,你们无非就是想让我供出幕后黑手,你们这些高高在上人的怜悯我早就已经看够了。”
“若不是他们,寒玉只怕是连昨天都挨不过,哪里能陪我看春江花月夜呢?”
提到寒云时,陈林的表情立马就变得柔和了起来,和恐怖的刀疤多了几分违和之感。
苏眠与洛晴岚极快地对视了一眼,果然,陈林是有上限的。
只是陈林这个人戒备心极重,怎样才能从他的嘴里撬出关键信息呢?
苏眠只觉得这件事十分棘手,看着陈林这个人似乎油盐不进,只有寒云才是他唯一的软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