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顾府,一群头戴红巾的山贼果真将顾府围了个水泄不通,他们看看虎背熊腰,长得凶神恶煞,唬得老百姓都不敢直视。
顾府门前停着一辆破旧的马车,车轱辘上满是烂泥,似乎刚走了一段山路。
“天子脚下,阁下却仿佛视法度于无物,竟敢率人包围了我顾府。”顾忠眸中迸发出寒光,直直地射向马车内。
马车内传来了银铃般的笑声,一个容色秀丽清冷的女子走了出来,她虽穿着粗布衫,眉间却掩饰不住的贵气。
苏眠微微长大了嘴巴,因为她瞧着面前这位女子,眉目间竟与外祖父与三四分相似。
莫非是
苏眠这想着,那女子被一个彪形大汉搀扶着,小心地下了马车,笑得温婉甜美,“大哥,一别数年,你可还安好,家中母亲可还安好?”
顾忠身子颤了颤,眉目中露出了几分哀伤与眷恋。
苏眠揪住了顾清的后脖颈倒吸了一口凉气,面前这居然真的是顾家五小姐,顾箐。
“你明知,为何还回来?”顾忠沉沉地叹了一口气,他最是疼爱这个妹妹。平日来虽时常有书信往来,但到底心头时常牵挂着,如今说话的嗓音竟也颤了半分。
“兄长,母亲大寿,箐儿又怎能不回来呢。”顾箐笑得眼角泛泪,挽着那名大汉的手走上了台阶。
“大哥,这便是我信中提起的二郎,他待我甚好。”又挽着一名眉清目秀的少年郎走上了前来,“这便是晨儿了。”
“好好好。”顾忠连说了一个好字,眼中的喜悦更甚,“没想到晨儿竟生的如此俊朗,不愧为我顾家儿郎。”
“纪晨拜见姑爹,早就听说姑爹的英雄事迹了,如今果真久闻不如一见。”纪晨双手抱于胸前,恭敬地行了一礼。
顾忠一一给顾箐介绍起了面前的孩子,大家也都双手抱拳行了礼。
“这么多年未见,大家一下子都窜了个子,成了大小伙子了。”顾箐瞧着也便觉得欣慰。
苏眠躲在顾清身后,眨巴着一个大眼睛。
顾箐一早便瞧见了,心中只觉得好笑,弯了弯眸子,“大哥可真是小气,有了这么可爱的姑娘才藏着掖着不给我介绍。”
“你便是眠眠对吧。”顾箐半蹲了下来,对上了苏眠清澈如水的眼神。
苏眠晃动着两个辫子,点着头。“五姑奶奶好。”嘴角漾起了一个浅浅的梨涡,大眼睛忽闪忽闪的。
“这边不是说话的地方,还是进屋吧。想来母亲定是等急了。”顾忠见顾箐奔波了一路,对着纪亮点了点头,让顾清赶紧招呼他们入座。
苏眠跟在后面瞧得细细的,五姑爹对五姑奶奶可谓是好极了。虽长得一张粗糙汉子脸,可是连上台阶都耐心地搀扶着,威严的脸上写满了柔情。
而五姑奶奶保养得极好,双手洁白柔嫩,定是平日不沾阳春水,眼角不见一点细纹,反而像年轻小姑娘一般。
“舅舅,马上又将面临一场腥风血雨。”苏眠轻声与顾清说着悄悄话。
黎老祖母与一行人正焦急地等在了大厅,尚且还不知发生了什么,搓着手望眼欲穿。
“母亲,您看这是谁来了?”顾忠脸上带着笑意。
黎祖母怔了怔,这才注意到顾忠身后走出了位姑娘,眉眼一如往昔,笑容还是那般的灿烂。
黎祖母瞧着便恍惚了一下,虽过了沧海桑田,但却又仿佛一切都未变。
黎祖母手握了拳,却还是重重地落了下来,脸拉的老长,“老身不识得这位姑娘,不知这位姑娘是何许人家的?”
“母亲。”顾忠焦急道。
顾箐早已料到会是这样的场面,嘴角的笑意更甚,拉着纪晨的手,一家三口齐齐地跪了下来,给黎老祖母重重地磕了几个响头,“女儿不孝,这些年未能伺候左右,敬孝道。如今携着夫君儿子特来问母亲安。”
“孙子纪晨给祖母问好,祝祖母福寿与天齐,如日月昌明。”纪晨恭恭敬敬地趴下了身子,给黎祖母磕了几个响头。
黎老祖母板着一张脸,丝毫不为所动。旁人更是无人敢去劝,场面一时之间僵住了。
苏眠细细地瞧着曾祖母的神情,她虽板着一张脸,但是眼中却已是微微有了几分动容。
“曾祖母,这么多人瞧着,总不能让他们一直跪了去。”苏眠适时地插进了话,为他们说着情。
“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着什么?”黎老祖母斜眼瞪了苏眠一眼。
这便是松了口了,林婉清忙去搀扶起了顾箐,眼里藏不住的笑意。
“是啊母亲,今日大家都在,您总不能让我在大家面前丢了脸才是。”顾箐站直了身子,上前了一步,声音带了丝哽咽,“多年未见,母亲似乎白了头,眉眼也苍老了几分。”
“你从出顾府的那一刻起便脱离了顾府,如今我也只当没有你这个女儿,你如今回来作甚?”黎祖母别过了脸,说出口的话冷漠无情。
“外祖母您为何这样,母亲当年怀着我,情非得已,您却因嫌弃父亲的出声,寒冬三月,不让她进家门,如今依孙子看,分明是您错了。”纪晨唰的站起了身子,对着黎祖母怒目而视。
“晨儿,不可胡说。千错万错,是娘的错。”顾箐连忙制止了纪晨再继续往下说,晶莹的泪水已经抛落了下来。
“不,箐儿也没错。到底是我的身份低微,配不上顾家。”一直沉默缄口不语的纪亮开了口,眸子里满是痛色,他本就是一介粗人,与京城格格不入。
顾箐摇着头,奔向了纪亮的怀抱,嘴里不住地呢喃着,“不,都是我的错,是我拖累了你们。”
屋子里一时之间只听见他们的哭声,谁都不敢上前去劝。
而凤澜心则翘着二郎腿,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没想到,顾府当真个个都是反骨。”声音虽轻,但是却传入了戚蔓云的耳中,她多咳嗽了两声,眼底迅速滑过了什么。
“这般哭是做什么,老身还没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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