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外的风呼呼的吹着,树叶也沙沙作响。风突然吹开了摇摇晃晃的轩窗,苏眠心头猛地一跳。
烟顺着管道被风吹进了房间,苏眠屏住了呼吸,却在屏住呼吸的那一刻,头脑顺势被灌进了一股冷风,华丽丽地栽倒了。
没想到这个人居然知道如何制住自己。
苏眠醒过来的时候只觉得胃里一阵翻云倒雾的,连忙摸着船边呕了出来,差点将胃里的苦胆都呕了出来。
怎么回事?自己这是在哪里?
苏眠的头越发的昏沉了起来,身边不断响着的嘈杂声,惊醒了她。
她睁开眼睛只瞧见了一片茫茫的大海,深蓝色的海面叫人看了心中只觉得一惊,海风吹拂起的丝丝凉意让苏眠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小姑娘,你年纪这么轻就被卖过来做苦力了?”对面的一个刀疤男操着一口流利的方言,袖子高高卷着,露出了粗壮的手臂。
“大哥,我们这是要去哪啊?”苏眠左右张望了一下,这个船舱里只有他们两个,大门紧闭着,抬起头只能瞧见屋顶上一扇透气的小小木窗,能够窥得见外面的世界。
那大汉瞧着她一副生面孔,身上的衣服看着却像是富贵人家的样子,淡淡吐了一口嘴里的烟道,“这里是东南的暮渔场,平日里会上头会定时给海外输送一波劳动力,用来开垦种田。”
“大哥,那你听说过长安吗?”苏眠咽了咽口水,试探性地问道。
“长安?没听说过。离杨村最近的便是安邑了。”那大汉心中叹了一口气,缓缓道。
安邑?这是何地方?自己莫非已经不在北凉境内了嘛?为何这里的人连长安都不知道。苏眠这么想着,心中已是慌了神。
昨晚的刺客似乎是有备而来,自己身上有着碧血,本应该是百毒不侵,只是为何那人所发的迷烟竟能使自己短暂地中了毒,眩晕了过去。
门被反锁上了,无论苏眠如何用力都无法将门推开了。
“不用看了,这艘船在不靠岸之前是绝对不会停下来的,不如省省力气留着肚子去干活吧。”大汉瞥了一眼淡淡道。
“大叔,你平日里都在这工作的吗?”苏眠见挣扎不过,只能躺在船边上与大叔闲聊着。
“是啊,虽然我孑然一身,但是也得要生活啊。”赵二的眉毛颤了颤,双手枕在身下,翘着二郎腿。
苏眠眼神里亮了亮,看来自己因缘巧合遇到了一位老大哥,在不清楚面前是什么情况之下,她决定抱着这位大哥的大腿了。
“你为何用这种眼神看着我?”赵三抖腿的动作停了停,只觉得面前这个的小不点瞧着十分机灵的样子。
“大哥,我只是觉得您瞧着为什么如此的威猛雄壮呢?”苏眠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只恨不得身后有一条尾巴都摇上了天。
赵二眸子沉了沉,不知为何苏眠这谄媚讨好的神情让他想起了他那早不知所踪的妹妹,他的话在肚子里滚动了几圈,终究是没有说得出口。
“跟着我很危险的,你确定?”赵二眼睛瞅着面前的苏眠,瞧着瘦胳膊瘦腿的,肩不能提腰不能扛的,只会是个拖油瓶罢了。
“大哥,您别看我个头小小的,我会的东西可多着了呢。”苏眠骄傲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靠岸了靠岸了,所有人都给我下船。”赵二还未来得及说些什么,外面便响起了浑厚的声音。
“跟着我。”赵二看似走在最前面,实则低声嘱咐道。
苏眠立马屁颠屁颠地跟了上去,有大哥罩着的感觉真好,苏眠美滋滋地笑了。
走出了船舱,苏眠这才发现自己落在????????了一个荒岛之上,周边都是海,眺望过去什么都看不到,而这一船下来的基本都是身穿破烂衣衫的农民工,一个个满脸苦相,穿着破了一个洞的鞋子。
为首的官兵瞧着不像是中原人士,肥头大耳说着一口本地话,手中拿着长鞭子,眼神里满是戾气,瞧着便觉得十分的凶狠。
“大哥,今个队里居然来了个小孩子,只怕是活不到晚便被折腾死了。”
苏眠才刚一上岸便被人盯上了,她紧紧地跟着赵二一步不落。从前在顾府的时候,她还能嚣张一下,知道有人能为自己撑腰。
如今在这片荒岛上,自己孤立无援,凡事都得小心为上。
苏眠低着头,猝不及防身上被一连串的石子打了,还有的差点擦过了她的眼睛,火辣辣的疼。
苏眠一抬眼,只见一个黄毛小子正对着自己笑得猖狂。
赵二
那小子靠在石头上,嘴里叼着一根稻草,看上去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今日竟还来了位黄毛丫头,只怕不是连石头都搬不动。”那黄毛小子笑得十分猖狂。
苏眠忍不住朝他翻了个白眼,他眼瞧着只比自己高了约莫是半头,瞧着如稻草杆一样瘦削,说起大话来倒是一套接一套的。
“喂,这丫头和你说话呢。”那人见苏眠并不搭理她,用脚尖点地踢了一大块石头朝苏眠飞去。
好在苏眠反应及时,她掀了掀眼皮,本打算抱着一种息事宁人的态度,“你我并不相识,何须如此。”
她瞥了眼已经在矿地上搬砖的赵二,心中到底有几分发虚,朝他那挪了挪。
“要找人也得擦亮眼睛了去,你找他,他可是这一块的铁石头,素来不与人交流,跟着他便是连饭都吃不上咯。”董牛龇着牙笑道。
“我觉得赵大哥挺好的。”苏眠本想加入一起干活,谁知赵二蹙了蹙眉,粗壮有力的手臂将她赶到了一边去了。
“不干活在这里犯懒,看来今天中午是不想吃饭了。”头子穿着盔甲,手中挥舞着鞭子猛地朝空中一甩,面色狠戾,嘶吼道。
董牛到底身手矫健,双手撑着地,在地上翻了个后空翻便躲过了,咧着嘴干活去了。
苏眠百无聊赖,只能蹲在地上拔草。想来这些官兵事先都有人打好了招呼,他们对于苏眠每日干的活并不关心,只是苏眠只要稍稍一起身,或是偷懒躲到大树底下乘凉,那些个官兵便会有意无意地在她眼前打转,想来是生怕她走掉一般。
到了开饭的时候,苏眠小小的手上都布满了茧,甚至还破了皮,沾了海水便是火辣辣的疼。好在她从前吃惯了苦,如今倒也勉强能待得住。
摆在苏眠面前的只有简单的几颗野菜炒着胡萝卜,便是汤都只飘着几粒葱花,苏眠饿极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吃得香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