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钱唯这一晚还是没能睡个好觉, 她刚睡下去不到一小时,就被宿管阿姨敲门的声音给弄醒了。
一时之间,宿舍里其余人都睡意惺忪地醒了。
刘诗韵从被窝里探出个头抱怨道:「阿姨,这大半夜的, 又不是扫黄打非……」
宿管阿姨脸上也带着歉意,只见她走进宿舍, 身后还跟着个女生,钱唯睁开眼一看,有点眼熟, 不过不认识。
「今天这样半夜把大家吵醒也是没办法,希望你们原谅阿姨,下次阿姨带自己包的饺子给你们吃。」阿姨安抚完情绪, 就说起了正事, 「这件事情其实有些尴尬, 我们可能要打开大家的柜子抽屉检查一下。」
「哎?为什么啊?」
阿姨指了指身后的女生:「梁晴同学丢了很贵重的东西。」
刘诗韵懵了懵,才反应过来:「她丢了贵重的东西, 怀疑是我们宿舍的人偷的, 所以要来我们这里搜?」刘诗韵气极反笑地指了指自己和宿舍里其余人, 「我们看着像偷东西的人?我们怎么可能会偷她东西?!这大半夜的, 还不如扫黄打非呢!」
阿姨试图安抚她的情绪:「阿姨当然是相信你们的,不过既然你们没有偷, 那不如让我当着这位同学的面开一下你们的柜子和抽屉给她看一下, 这个事情也就这么解决了。」
「既然我们是无辜的, 那为什么要开我们的柜子?」钱唯也有些生气起来, 「法律上的原则也是疑罪从无,我们甚至连罪都没有,怎么可以对我们说搜就搜?有什么证据吗?什么证据都没有,就可以这样乱来的话,社会岂不是都乱套了,公权力想修理谁不需要任何理由就可以闯进他的私人领域去搜?」
「阿姨知道你们都是法学院的,阿姨讲不过你们,但也不是完全没证据就乱来搜的啊。」宿管阿姨看了看身后的梁晴,「这位同学丢失的项炼,是国外的什么牌子的,价格上万了,最重要的还是她妈妈的遗物,项炼是今晚才丢的,丢之前她刚从脖子里取下了放在了宿舍抽屉里,她的宿舍就在你们楼上,也很近,这位同学说看到你们宿舍有人拿着一条一样的项炼出入过。」
刘诗韵嗤之以鼻:「现在项炼都批量生产,有一条一样的又怎么了?正常的很,就这就认定我们宿舍出了小偷啊。」
「这位同学说这条项炼是很独特的,因为是国外设计师定制的款,绝对不存在很多雷同这回事,而且项炼挂坠上有一角还有点磕着了,有个磨损的小缺口,只要拿到对比一下,就能看出是不是同一条了。」
宿舍里其余两个女生也醒了,此刻也寸步不让地抗争起来:「凭什么就要搜我们宿舍?凭什么大半夜叫醒我们就为了这个事啊!」
「我们宿舍这么多年大家彼此的人品都清楚的很,要有小偷,早就丢东西了,可我们从来没丢过。」
宿管阿姨也迟疑起来,她回头,对那个叫梁晴的女生道:「会不会是误会?会不会是外出时候丢在别的什么地方了?我们宿舍楼里一向挺好的,从没出现过丢东西这种事……」
一直沉默没有发言的梁晴抿了抿嘴,一脸欲言又止道:「我看清楚了,我知道是谁拿的。」
刘诗韵十分不屑:「行,那你倒是说啊,谁拿你的项炼了?」
梁晴仿佛很纠结的模样,她矛盾了很久,终于鼓起勇气般抬起了手:「是她。」
钱唯:???她捏了捏自己的胳膊,确信自己没有看错,梁晴指着的就是她。
刘诗韵一看这场景,彻底怒了:「你诬陷别人也有个底线好吧?钱唯是我的好朋友,什么样的人我还不知道?她会稀罕你那个破项炼吗?」
梁晴的脸上露出点被刘诗韵凶神恶煞般模样吓到的表情,她弱弱地后退了几步,声音怯怯,眼神里都快含着眼泪了:「真的是她,我不会看错的,我没冤枉她……」
梁晴顿了顿,才柔着声音继续道:「主要这条项炼价值上万了,如果谁不小心觉得好看借走了,只要还给我就行,给我道个歉就行了,我也不会追究的,但如果不愿意还给我,这件事没法解决,毕竟是我妈妈的遗物,对我意义不同,我就只能报警了,你们是学法律的,也知道,报警以后很多事就由不得我们内部解决了,价格上万的话,可能都涉及什么盗窃罪了吧?」
「你这还威胁上了?」
钱唯拉了拉刘诗韵的胳膊:「算了。」
刘诗韵却倔上头了,她看了看梁晴,又看了看宿管阿姨:「所以你们今天来死活就是要开钱唯的柜子和抽屉是吗?跑我们学法律的面前讲法律,你们懂不懂什么叫程式正义?就算真有人偷了东西,在进入司法程式之前,也不能这么随便搜身啊!你们去超市,超市怀疑你们偷藏了东西,随便强行搜你们的包,你们能接受吗?」
梁晴眨了眨眼:「那我报警吧。」
宿管阿姨有些难办,一旦报警,影响不好,万一真出了什么事,除了学生受处分,宿管也会被连带责罚扣工资的。
「行,你开吧,但是如果没有,你给我道歉,给我们宿舍每一个被你吵醒的人道歉。」钱唯也不想别人难办,这么胶着下去也没意义,她主动打开了衣柜,作为a市人,平时週末都能回家,虽然平时住在宿舍,但放在宿舍里的衣物并不多,钱唯的衣柜里东西不多,打开后可以说是一目了然,她主动翻开了几件衣服的口袋,项炼是没找到,倒是找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塞进去的一百块「鉅款」。
「看到了吧,钱唯清清白白的,你等着给她和我们道歉吧。」
「还有书桌的抽屉。」梁晴一边说着一边盯着钱唯,钱唯是爽快地拉开了自己的抽屉,她的抽屉里堆着一堆红色封皮的法条小本子,有些凌乱。
钱唯正准备把这些法条都拿出来,却在这些法条纸张的背面摸到了一个凉凉的金属物件,她带着疑虑把东西拿出来,是一颗心形的小挂坠,设计别致,但有了点磨损,有一角那明显受过撞击……钱唯抿着嘴唇顺着小挂坠一路把东西拉出来,挂坠的后面果不其然的跟着一条细细的铂金链子……
「就是这条!我妈妈的项炼!」梁晴一把衝上前,从钱唯手里夺过了项炼,放在了胸口,眼中迅速的弥漫起雾气,看着很有些失而復得的激动,钱唯只想说,这演技真是绝了。
她的双眼含着泪,抱着项炼左看右看了片刻,才终于抬头,看了眼钱唯,慢吞吞道:「如果你当着大家的面给我道个歉,这件事我们就当没发生过吧。」
「这件事怎么能当没发生过?」钱唯也气笑了,她根本就没想过,怎么自己的抽屉里会出现这条项炼,她此刻既震惊又茫然,但澄清的态度却很坚决,「我根本没拿你的项炼,我还要问问它怎么长脚跑到我的抽屉里来了,莫名其妙我就被扣了个『人赃并获』的屎盆子,怎么能当没发生过?」
宿管阿姨一时之间也迟疑了,她看了看梁晴又看了看钱唯,完全被搞糊涂了,两个人都一脸认真,看起来谁都不像在撒谎。
因为动静有点大,没过多久,钱唯隔壁几个宿舍也有人陆续醒了,惺忪着睡眼到钱唯宿舍门口查看情况。
「那你怎么解释我的项炼会在你抽屉里?」
刘诗韵翻了个白眼:「那还用说,你陷害钱唯呗。而且谁会偷了东西还大大方方让你们得寸进尺的搜查啊?还当众让人发现赃物?」
「在今天之前,我根本不认识钱唯同学,为什么会盯上她陷害她?」梁晴的声音哽咽起来,「至于怎么会当场被抓获,那我怎么知道?我又没有偷过东西,不懂贼的心理。而且我本来想息事宁人的,但你们法学院的女生也欺人太甚了,难道还是我这个受害者的错吗?」她说到这句,似乎是气愤至极,陡然抬高了声音,「有小偷被抓了个现行还这么理直气壮的吗?!」
她这话果然引起了钱唯宿舍外其余几个来查看的女生的愕然,很快越来越多被吵醒的人也围在宿舍门口,有些疑虑和交头接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