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柔忍无可忍,横眉冷对,讥笑道:“少拿这种眼神瞧人,哪里有半分世家子弟的气度?市井泼皮也不过如此。”
对面那波人眼神不收,反而更加放肆。一白衣男子反唇相讥:“这般铁嘴钢牙的女郎,又哪里有半分世家女子的教养?”
尚柔素来憨直,欠缺与人斗嘴的急智,只是气得娇躯颤颤,一双杏眸怒瞪得浑圆,却没能回出一个字来。
崔凝手背崩得愈发紧了,她手指磨蹉着马鞭,粗糙的触感撩上她熊熊燃烧的心火,眼神冷冽,抬臂一挥,一鞭子甩到那人马前,惊得马儿嘶鸣阵阵,前蹄朝天,险些将他甩到地上,语气如三九寒天,簌簌冰雪裹挟了寒风扑向那人,“再说些不三不四的话,便抽得你知道花儿为什么那样红。”
那人被她眸中烈焰逼得后退两步,嘴硬道:“好男不与女斗”,又抬眸觑了她一眼,默默吞下了后半句话。
她不欲继续纠缠,骑马凑过去牵住尚柔的手,紧紧握了握,“我们走。”
两人并驾齐驱,往林子另一侧去了。
适才那一鞭子的凌厉直直抽中了刘煜的心坎,他手指轻托住下巴,心里的探究欲生根发芽,转眼间便枝繁叶茂。仿佛找到了新奇玩具的孩童,揣摩起她今日种种作为。
北人因着崔凝射鹰的实力,先时的争端,胸中都憋了一股郁气,更莫说输了便要学狗叫,这群纨绔几时受过这种羞辱,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她赢了赌约,遂拉起一个圈,将猎物赶至圈中,专供打赌那人猎取。
她几次经过这些人身边都望见他们驱赶猎物,有几次明明近在咫尺,却不去猎,便起了疑心,顺着他们追赶的方向而去,只见一个男子正搭弓射箭,箭势如雨,转眼便射了许多,再一细看,正是与她打赌的男子。
她眉心一蹙,却并不慌张,眼珠一转便计上心来。
她默默退至十丈远处的一丛高草之后,只要见到猎物过来,便三箭齐发,射过大半,又特意留下十之三四,放它们跑过去。由于猎物太多,男子并未察觉到异样,自觉胜券在握,猎了半个时辰,便停下休息。
她又在远处守了两刻,见对方没有动静,且不再有大批猎物奔来,便策马往深处而去。
密林深处现出一弯清溪,一头梅花鹿正俯身垂头饮水,蹄子没在青草之中,点点白梅缀在棕褐色的皮毛上,毛茸茸的耳尖一耸一耸,珊珊可爱。
马蹄轻点在一片碎叶上,那鹿机敏地抬首,她撞入一双纯质清澈的圆眼中,手中的弓箭轻垂,展颜一笑,朝它招手,那鹿竟真的朝她走来。
她翻身下马,从兜里掏出几个果子,放在手心,凑到小鹿嘴边。它垂首将果子卷入口中,濡湿的舌卷过她的掌心,她轻笑起来,蹲下身摸了摸小鹿的头顶,“你也太没警惕心啦,人和你们鹿可不一样,狡诈得很,下次记得看见人就跑快点,知道么?”
它只是懵懂地看着她,眼睛和溪水一样清澈,似能荡涤天地间的浑浊。
又是声声马蹄,小鹿敏捷地闪开,消失在浓密的高草绿叶之中。
她回首,却见马上是个赤衣男子,目若朗星,眉似春山,一双桃花眼盛满笑意,正是刘煜。
他将马系在她的马旁,行至她身侧。赤色的袍角流连在青碧的嫩草上,是万绿丛中的一抹艳红,是淙淙碧水上的一团烈焰,明媚了春色,翻涌了水泽。那抹红能覆盖他内里苍凉的底色,压过他眸底的欲望与野心,成为他独有的保护色,让人一眼望去只感觉到骄阳般的光与热,烈酒般的浓与醇。
碎碎念:
男二你是什么抖啊,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