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荞就像是衣锦还乡似的,所有人将她围在中间。
常芳泽看见闺女,眼眶一下子就红了,摸摸她的脸,想说瘦了,可又说不出来。
闺女一点都瘦,脸蛋还水嫩嫩的,气色简直不要太好。
俞翠曼“腾”一下站起来。
不是说西城岛上的海风特别伤皮肤吗?这皮肤怎么还越来越白皙透亮了?
“荞荞,你爱人没回来啊?”有人问。
俞翠曼撇了撇嘴。
远嫁的闺女回娘家,婆家还真不一定乐意,那个姓江的军官同意她回来就已经很勉强了,还陪着她回来?哪有这么好的事。
“他去供销社了。”宁荞说,“马上就到。”
俞翠曼:?
她皱着眉,找了个时机站起来,往外走了走,想看清楚些。
宁荞挽着常芳泽的臂弯,嘴角扬起,小脸笑吟吟的。
在海岛时,她是江家的新媳妇,是弟弟妹妹们的小嫂子,还是托儿班里孩子们的宁老师。
可回到家,妈妈的嘘寒问暖,又让她变成宁家的小闺女。
宁荞还记挂着嫂子的身体,小宝宝快出生了,听说焦春雨的肚子特别大,一定很辛苦。
常芳泽说:“这肚子里的小娃娃呀,特别闹腾,我每次把手放在春雨的肚子上,都能感觉到娃娃在使劲踹我。你哥那时候在我肚子里,也这么能闹,但你就很安静,好几回我感觉肚子里没动静,半夜拉着你爸上医院。”
俞翠曼哼笑一声:“说来说去,还不是想要一个孙子?”
“妈,现在生男生女都一样!妇女也能顶起半边天!”瞿若云说。
俞翠曼扫她一眼:“你倒是有觉悟。”
“你爸还在上班呢,一会儿下班回来看见你们,一定开
心坏了。”常芳泽笑着说。
职工大院里的家属们都是看着宁荞长大的。这回半年多时间没见,大家你一句我一句,问她在海岛的生活。
宁荞简单说了一番,俞翠曼的眉心拧得更紧了。
出嫁后连饭都没做过,家里有个三弟特别热衷于下厨。
她这命怎么这么好?
先是去军区小学当老师,后来又去了军区托儿所当老师。
她这工作怎么这么好找?
俞翠曼不信。
坚决不信。
她轻笑一声:“宁荞真是越来越懂事了,出门在外,知道报喜不报忧呢。”
她话音刚落,瞿若云眨了眨眼睛,后知后觉道:“妈,她真是宁荞啊?”
瞿若云没有特意抬高语调,但声音还真不小。
俞翠曼点了点头。
作为厂长夫人,她可不屑于与大家站在一起唠家长里短的琐事,懒洋洋地瞥了她们一眼,转身就回自家去。
瞿若云看得一愣一愣的,回头跟上婆婆的步伐:“妈,这就是那个追着广民死缠烂打的宁荞?”
怎么看都觉得不像……
俞翠曼“嘶”一下:“小点儿声!”
可别人都已经听见了。
整个职工院的家属们,同时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
瞿若云又问:“妈,他们怎么了?”
“没怎么了!你洗衣服去!”俞翠曼说。
“妈,我没有衣服要洗的,你自己洗吧。”瞿若云语气真挚。
“噗嗤”——
大院职工们忍不住笑出声。
平时见厂长家新进门的小媳妇像个跟屁虫一样跟着俞翠曼,还以为是个马屁精。
没想到傻兮兮的,还挺讨人喜欢。
怪单纯的。
冶金厂的职工大院,又热闹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