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晟嗤笑了声,“听到没有?礼尚往来,我们是不是也要向瓦剌人表达下友好?”
“吼。”伴着高低不齐,长短不一的应答声,四五个锦衣卫霍霍走过来,有老刘头,有张大虎,其中还有个女子,指着罗鹰啧啧讥笑,“绣花枕头,不堪一击!”
“那个王子留给我,其他交给你们。”高晟露出个和善的笑,“激烈的游戏也会死人的,是不是?”
马哈木大惊,“我们是瓦剌的使臣,是大周的贵客,你不能……”
砰!
大地在颤抖,柳条在摇晃,碎石和灰尘一起飞溅出来。
尘埃散去,人们看到,高晟单手抓着马哈木的脸,死死地砸在地上,红的白的混在一起,从不能称之为“脑袋”的东西底下蜿蜒流出,慢慢深入夯实的黄土道里。
高晟站起身,用手背擦去溅到脸上的血,眯起眼睛看向天空,笑得很开心,“今天真是个好天气,适合杀人。”
他偏头,看着瓦剌王子一笑,“你说是不是?”
瓦剌王子也是好勇斗狠之人,马哈木的死更刺激了他的凶狠,大吼一声,黑塔般的身体转眼攻到高晟身前。
却是僵在原地,慢慢的,他的脚离开地面,拼命去扣卡在脖子的手,嘴巴张得大大的,“呃呃”的发不出声音。
高晟还是稳稳地站在那里,右手掐住他的脖子,笑着,一点点用力收紧手指。
瓦剌王子的手垂了下来,两眼翻白,如一只快要被吊死的鸭子。
“手下留人!”鸿胪寺卿带着五城兵马司的兵勇,满头大汗疾奔而至,“高大人,高大人,不可呀,事关两国和谈,手下留人啊!”
只听“咔嚓”一声骨头断裂的声音,瓦剌王子的头耷拉了下来。
高晟往鸿胪寺卿跟前一扔,“诺,人留给你了。”
◎樱花为谁种◎
瓦剌王子已然断了气, 面孔青白,五官扭曲,两只眼珠子几乎要从眼眶里掉出来, 就那样直直瞪着鸿胪寺卿。
暖融融的阳光下,鸿胪寺卿只觉一股寒气顺着脊梁骨往上爬, 吓得连连后退,若不是差吏扶住他, 只怕要一屁股坐地上了。
惊骇之余,他好歹还残留着些许理智,悄声吩咐身后的兵勇隔开锦衣卫和瓦剌人。
“高大人!”鸿胪寺卿颤巍巍指着高晟, “你闯大祸了,这不是一般的瓦剌使臣,是王子, 王子!你要引发两国开战吗?”
高晟眼中露出一丝困惑,“瓦剌部落众多, 王子没有一百个, 也有几十个,王大人,你确定他们要因一个无足轻重的王子和大周开战?”
无足轻重……你咋知道的?
王大人嘴角抽抽,“高大人, 他们是来和谈的,如今还没开始谈呢, 你就把桌子掀了,这、这……这叫什么事儿啊!”
“哦?”高晟更加困惑不解了,“原来他们是来和谈的啊, 我以为他们是来杀人放火, 要做我大周的皇上。”
王大人眼皮一跳, 暗道要糟。
果然,张大虎几人已经嚷嚷开了,“见东西就抢,见女人就往上扑,这样你还护着他们?那以后,大周人见了瓦剌人,是不是还要跪下呀?”
话音刚落,人群中便泛起一点涟漪,一圈圈向外扩散开来,碰到拿枪挡在前面的兵勇,不情不愿的折返,与后面的声浪撞在一起,激起更大的水花。
不知是不是受到大周百姓指指点点的刺激,一个瓦剌人抱起王子的尸首,满脸悲愤,哇哇大喊:“你们的太上皇都跪下喊我们爹,你们就是我们的奴隶!”
王大人气得想把那瓦剌人脑袋劈开,看看里面脑仁是不是只有核桃仁那么大!
哗一声,人群早已按捺不住激愤,瓦剌南侵时,那些惨痛、恐惧、仇恨,潮水一般涌上来,冲抵得人们不停向前冲。
杀死他!
杀死他!
为死去的亲人报仇啊!
五城兵马司的兵勇们很快拦不住了,其实他们也没多认真,略挡几下就悄悄收了力道——谁不恨瓦剌人呢?
愤怒的百姓包围住了那些瓦剌人,没有刀枪,就用拳头、石块,甚至上嘴咬。瓦剌人勇猛,但架不住这么多人一起动手,还有兵勇,名为保护,实则逮着机会就下黑手,没多久这帮人就被打得嗷嗷乱叫。
有几个跑了出去,结果又被锦衣卫踹了回来。
王大人急得又是跺脚,又是叫喊,可没人听他的。
高晟静静看了一阵,走到温鸾身旁问:“还去不去大佛寺?”
温鸾摇摇头,整个人显得异常疲惫,“那孩子怎么办?我们这样走了,瓦剌人会不会报复他们?”
高晟捡起一个相对完好的李子,擦了擦,咬了一口道:“还不错,老伯,往后专给我家送吧,送到雨笼胡同高宅,这是定金。”
他往腰间一摸,却摸了个空。
这边温鸾不声不响递过去一个荷包,里面满满的都是银豆子。
那老头儿抱着闺女,满口子“好人”“恩公”的,捣蒜似地磕头道谢。
好人?
温鸾悄悄覷着他,眼神古怪,高晟笑笑,拉起她的手离开了。
她没有向宋南一这边再看一眼。
喧嚣的风吹过寂静的街角,叶向晚轻轻道:“被那样救下来,不管是谁,也会动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