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花格格的笑,“多亏了大嫂,能让老大开心大笑的,也只有她了。”
张大虎叹道:“希望她不要再想着跑了,那天老大真是把我吓到喽,人都疯魔了,多和他待一会儿都要被他杀了的感觉。”
窝在罗鹰怀里假寐的小殿下睁开眼,“为什么要跑,他们不是夫妻?”
“呃……”张大虎自知失言,想打个哈哈糊弄过去,可对上小殿下那双幽深的瞳仁,玩笑话登时说不出口了。
小小年纪,偏生了对让人看不透心思的眼睛,一点都不像六七岁的孩子,也不知道在吴家到底经历了什么。
还是罗鹰给他解了围,“他们早就在一起了,因闹了误会,夫人一时想不通,就背着大人离家出走了。没什么大事。”
小殿下低低应了声,看看前头的两人一骑,默默闭上眼睛。
那马足足跑出去五里地,才慢慢停住脚。
温鸾吓得全身酥软,整个人瘫在高晟怀里,动弹不得。
高晟把她抱下马,蹲在路边给她轻轻揉着发麻的腿脚,一边忍不住的笑,“还骑不骑?”
“骑。”尽管声音都在抖,温鸾仍没改变主意,“头一回没经验,下次我肯定会做好的。”
高晟目光闪闪,“你如此执着一件事情,可不多见。”
温鸾甩甩发酸的手腕,“这有什么稀奇的?我爹我娘都会骑马,他们经常一起骑马踏青,我娘曾说过,女孩子最好学会骑马,骑马能到的地方,要比走路能到的地方远得多,便捷得多。”
“我爹本来说教我的,可惜……”温鸾叹了声,眼神一下子变得伤感,“等到了国公府,更是处处不得自由,莫说骑马,就是二门都出不去,顶多在花园子里走走罢了。”
高晟手一顿,看她的目光柔和了几分,“我这匹马并不温顺,仗着我在,它才让你骑一会,等回京我给你再寻一匹好马。”
温鸾垂下眼帘,隔断了他的视线,“好啊,说到做到,你不要骗我。”
高晟笑笑,却没有再说“我何时骗过你”的话。
风从两人中间吹过,只听一阵白草伏波的簌簌声,一时谁都没有说话。
许是觉得气氛有些沉闷,高晟前身微倾,“骑马的时候,腿也要用力,但不能死死踹马镫子,要配合马匹的节奏,这样马跑起来轻松,人也省力,不然一天下来,屁股都要颠烂了。”
温鸾好奇,“怎么配合马的节奏。”
高晟瞧着她一笑,在她耳边低低说了句什么。
“混蛋!”温鸾的脸涨得通红,狠狠锤了下他的胸口,起身就走。
高晟浅浅笑着,手抚了下她拳头落下来的位置,正是她刺伤的那处伤口。近一个月过去,伤口已痊愈了,可不知为何,刚才又开始隐隐作痛。
这次温鸾没用他帮忙,居然自己可以上马了,虽然依旧狼狈。
高晟小小诧异了下,“不错,这么快就知道如何用力了。”
温鸾嘴角微翘,浅浅得意了下,随即一踢马腹,竟然不等高晟上马就独自策马而去。
高晟方才还微笑的脸一瞬间阴沉下来,口中一声呼哨,那马立刻调转回头,颠儿颠儿地跑回他身边。
温鸾懊恼道:“这马怎么不听我的,真是的,还想叫你费劲多走一阵子。”
没有丝毫心虚后怕,完全是使小性儿赌气的模样。
高晟看了她一阵,莞尔笑道:“我的马,自然是听我的,其他人的马也如此,我们这些刀口上过活的人,自己训出来的马骑着才放心。”
◎生变◎
将近酉时, 一行人抵达了驿站。
他们足有五六十人之多,这个驿站位置偏僻,客稀事简, 比不得那些交通要道的大站,自然是简陋得紧, 不过三四间供官员居住的上房,十多间通铺, 马房也只有小小的一排草棚子。
一看门口乌泱泱一堆人,驿丞立刻头大如斗,腆着脸微笑道:“大人见谅, 小站实在接待不了这么多人,时间尚早,你们不如去前头县城的客栈投宿, 半个多时辰的脚程。”
高晟也不言语,抬手亮了锦衣卫的腰牌。
驿丞使劲揉了揉眼睛, 把快掉地上的下巴捡起来笑眯眯道:“小的不敢耽误大人办差, 就是委屈大人们挤一挤,小的这就拾掇饭菜。”
张大虎把从吴家拿来的银子抛给驿丞,“料你这里也没什么可吃的,叫城里酒楼整治几桌酒席送来。”
罗鹰补充道:“马我们自己喂, 你只管准备好草料。”
那包银子落在怀里,沉甸甸的, 砸得驿丞身子一趔趄,差点没把包袱掉地上。
起码一百多两!
驿丞立刻笑得见牙不见眼,点头哈腰立刻着驿卒去办。
高晟却叫住他, “不着急吃饭, 多烧点热水送到上房。”
温鸾肩膀微微一松。
先是淋了雨, 后又在黄土夯实的官道上跑了大半日,连汗带雨还有黄尘,此时的温鸾浑身黏糊糊的,连头发丝都透着土腥味,她迫不及待想要洗澡。
很快,热水送到了。
微烫的水从四面八方包裹住了身体,一瞬间驱散了赶路的辛苦,温鸾头靠在浴桶壁上,闭着眼,发出一声惬意的喟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