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刚刚叫我了么?”陆思?衡抽出餐巾纸擦去手上沾到的奶油。
“没有啊,大哥怎么会这么讲?”
陆思?衡捂着胸口犹豫道:“我刚刚好像听到有人很伤心地叫我名字来着……可?能是别的病房传来的,听错了吧。”
容时已经听不清电话被挂断的声音了,他失血太?多,眼前浮现出连片的阴影,这是眼部?供血不足的缘故,即使是现在被解救下?来,也可?能对?视力造成不可?逆的伤害。
但这种后?遗症是活下?来的人才要思?考的问题了,他干呕了几声,感觉整个人很空又很轻。
仿佛所有的力气和情感全?部?都随着流逝的血液离开了,只剩下?一具空壳还在苟延残喘,徒劳地延长痛苦。
为什么呢?他想?。
为什么要把我送到那种地狱一样的地方去,为什么在争执时不相信我,为什么在我命悬一线的时候挂断了那通电话,不来救救我呢?
难道就因为我是施鹤口中的怪物么?
可?如果我真是怪物的话,怎么会这么轻易就死掉呢?
这个时候容时脑子已经彻底乱掉了,不知道为什么他还没有到失血休克这一步,明明他已经很冷很痛,却还是在晕眩中维持着一丝清醒。
他努力将注意力从不断流失的血液上转移,不着边际地想?:鬼真的存在的话,他这样的死法,会不会变成恶鬼。变成恶鬼还好,如果变成缚地灵或者久久不能转世,谁来给他烧纸呢?
要是做鬼也要饿肚子的话,还不如直接魂飞魄散呢。
他隐约在血腥气中闻到一股随风而来的花香,这其实是不太?符合常理的。
容时睁大眼,试图透过重重黑雾、透过密不透光的缚带去看那朵不知从何而来、在血液中仍芬芳馥郁的花朵。
如果能重来一次的话,他不要再回?到陆家去了,去公园卖关东煮听说也能赚不少钱呢,卖气球听起?来也很不错,而且在公园,应该有很多美丽的花吧。
那样就算不小心死掉,应该也不会像现在这么痛。
如果死掉转世的话,可?不可?以给他一个家呢,哪怕很穷也没关系,只要家人能喜欢他就够了。
他在二?十岁这年,在这个偏僻的、充满灰尘的废旧工厂里?,在红灯亮起?的摄像机前留下?一滴泪,终于缓缓地、彻底失去了呼吸……
“嘶,我不会来晚了吧。”一只黑猫从窗户缝挤了进来,它抖了抖毛,干呕两声吐出一个带着口水的毛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