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令人气馁。
身后传来脚步声,“唯一,回来了。先休息一会儿,我挑好木料就去做饭。”
“不用做拐杖了,抱梦童子为你做了一副。”王唯一把拐杖递给殷长衍,“树做的,材质相当结实。祂怕你划到手,还打磨掉多余的木刺儿。”
殷长衍愣怔一瞬。
接过拐杖,各部分与他都十分契合,完全是按照他的尺寸所做。
“第一次有你以外的人给我送东西,我会当面谢谢祂。”
王唯一坐在凳子上,“你与抱梦童子素未谋面,祂做了什么,让你这么不痛快。”
殷长衍说,“抱梦童子与我素未谋面,祂做什么,与我何干。唯一,让我不痛快的是‘你对祂不一般’这件事本身。”
“不一般?有吗?”王唯一摇了摇头,否认道,“我对谁都这样。就算没有抱梦童子,还有抱梦女子,抱梦老大娘。长衍,为什么不承认,是你心理出了问题,你太过偏执。”
“我不否认这一点。”
王唯一:“”
这就没了?不改一下吗?以后继续这样偏执行事?
这话没法儿谈了。
叹了一口气,“长衍,别这么小肚鸡肠,不然日子过得会很累。”
“没办法,大度不起来。”
王唯一:“”
殷长衍得了新礼物,在兴奋头上,一宿都没睡。
王唯一连浇七天树,乏了累了,一觉睡到傍晚。醒来的时候,家里没人,她在拐杖靠着的桌子上看见了两套全新的兜帽。
兜帽底下是同色系的衣物,料子十分珍贵。
心口这一股突如其来的感觉怎么形容呢。两个温暖的人互相靠近分享温暖,稍微想一想都觉得心口泛着甜。
王唯一坐在桌子前倒了一碗茶水,头脑慢慢地冷静下来,梳理最近发生的事情。很显然,十八年前的殷长衍做得出今日之事,却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黑心使手段蓄意对付人。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过往一些刻意忽视掉的地方开始变得明晰。
王唯一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殷长衍那句话的意思——‘十八年前的殷长衍不是十八年后的殷长衍。’
殷长衍身上发生了一些转变,而转变的方向,她相当陌生。
可殷长衍知道自己身上所起的变化吗?
不,他知道,而且相当了解。
否则不会一直提醒她这一点。
对,两人重逢相认之后发生了很多事情,他一直在有意提点她注意他的变化与不同。
该死的,她怎么没意识到这一点。
夕阳像熟透的柿子被筷子戳破,流的到处都是。映在人脸上也是红彤彤的。
往日她最喜欢看这样的夕阳,觉得风景无限好。今天只觉得好饿。
殷长衍坐在院子里,背对着她看天边斜阳。听到动静,轮椅发出迟缓的“嘎吱”声,稍微转了一下。
他侧过头,脸上带笑,“唯一,醒了。”
柿子红夕阳给他从头顶腰间长发的轮廓上镀了一层橘色的边。由于背光,脸色调比较深,看不太真切。但有一点可以确定,他笑得很欢喜。
“饿了吗?想吃什么?”殷长衍说。
“柿子饼。多放点儿糖,煎的油润软糯。”王唯一知道自己在无理取闹,这个季节哪里来的柿子。
“好。”殷长衍推着轮椅往厨房走,“去洗漱,我做好了叫你。”
“谁家正经柿子这个月份结果?”王唯一跟在他身边。
“我家的。”
无量涧有一条河,殷长衍带着王唯一停在河边。
殷长衍单掌聚灵,贴在河面上。以手掌为界限划开一道极长的线,将湍流的河水分成两块。河里空出来的地方有数块巨大的寒冰,里面冻了五颜六色的东西。
殷长衍找到几块厚冰,拿出来。里面冻了柿子。
“每年柿子结果的时候,我都挑很多又大又红的冻起来封存。要吃的时候拿出来的解封,味道半点儿不输刚从树上干摘下来的。”
河里厚冰封存的全是她爱吃的东西。
王唯一突然感觉到,十八年后的殷长衍身上什么都在变,但唯独对她这一份爱意,与日俱增。
◎抱梦童子◎
这几天是风季, 昨晚大风刮了一宿,小一些的树苗没扛过去、被拦腰折断。
殷长衍找了一些裁剪衣服剩下的碎布,把幸存的小树苗扶一扶, 说不准能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