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唯一十分欣喜,在他左半张脸上又亲了一下。
水面荡起春波,一圈推着一圈荡出浴桶边缘,洒了满地水渍。
过了很久。
王唯一手死死地抠着木桶边缘,声音几乎从牙缝里挤出来,“殷长衍,你这个骗子!!说话不算话!!!”
殷长衍大掌覆盖上她的五指,与她十指紧握,“发什么火,你不是挺喜欢的么。”
“我没有。”
“唯一,低头。”殷长衍慢条斯理地说,“睁开眼睛看一看你现在的模样,你会比谁清楚自己的想法。”
王唯一全程没睁眼。
她不敢。
眼底都是真实,她不愿意、没有勇气、也不敢面对真实。
仔细想一想,其实很矛盾。
十八年前的殷长衍对她百依百顺,尤其是在房事方面,她说什么是什么,他全程被她带着走。她享受这种状态。
十八年后的殷长衍依旧百依百顺,却不再跟着她的指引。他总能在自己想的任何翻身成为真正的主导者,他能将自己完全剥离出来、以一种极为清醒的状态看她沉溺其中溃不成军。
最开始只是在房事上这样,现在,其它事情上,也慢慢有这样的趋势。
但这并不意味着在这一段关系中王唯一处于下风。
只要她想,她可以随时从这一段关系中抽身而退。疗个几年情伤,她又是快快乐乐的小仙人。时机成熟、因果合适的话,她也可以投入下一段感情。
而殷长衍,没了王唯一会疯、会崩溃、会死。
第二天,王唯一睁开眼睛,已经日上三竿了。
阳光透过偌大的明窗洒进来,整个房间都是暖洋洋的。
他替她清理过了,全身上下都很清清爽爽。
王唯一赖了一会儿床,爬起来,穿好衣服。
院子里上方有一只传讯纸鹤,翅膀煽得巨快,嘴巴被人给折了一下,说不出话。
那不是戚言枫的东西么。
“唯一,你醒了。”殷长衍说,“怕它打扰你休息,我封了它的嘴。现在要看吗?”
王唯一点了点头。
传讯纸鹤憋得要死,好不容易解封,一堆文字噼里啪啦全倒出来。
‘是抱梦童子所做,我会清理门户。’
‘抱梦童子跑了。’
‘祂也许会去寻你,请小心提防。’
等等。
她感觉被人盯着,那不是错觉。
◎抱梦童子◎
“祂寻我做什么?我跟祂一无怨二无仇的。”王唯一有点儿怕鬼, 声音放大,但愿祂听见后能离开。
“你对祂有恩。”殷长衍说,“你不是说祂衣摆挂到细石头上, 是你取下来。”
“哈啊,你是说我热心助人也有错。”
“抱梦童子是非人之物,于是比常人更会遵守人的规则。世间规则众多,最简单直白的就是‘有恩报恩, 有仇报仇’。”殷长衍说, “祂是在向你‘报恩’, 但这份‘恩’天生不对等, 祂的‘报恩’会害死你。”
殷长衍顿了一下,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探寻, “所以你为什么要去帮他呢。”
莫非是看上人家长得俊?
也不是没可能,她一直在夸抱梦童子的脸。
手指无意识轻抚耳朵, 他这张脸看起来不比抱梦童子差。
王唯一两手一摊, 叹气道, “我也不想多管闲事, 谁叫我从小到大受到的教育是团结互助呢。我已经很努力在克制自己了, 谁承想本能还是占了上风。”
殷长衍笑了一下,“不怕了?”
王唯一摇了摇头,“你在身边, 我什么都不怕。”
她眼尾含笑上扬, 甚至有点儿骄傲。她十分确定有殷长衍在, 什么风雨都会拦在他身前, 波及不到她。
目光太过直白真挚, 搞得殷长衍有几分不自在。
耳朵好热。
怎么回事儿, 明明没有在做情人间亲密的事儿, 可心跳竟比那时还要再快三分。
“咳,抱梦童子没有完全化人,祂目前摆脱不了留梦净土的规则。所以祂一定会在寅时到你身边,请你上红色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