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踏出房门时,江见朷听见背后传来的声音:
“十鸢过来,让我看看你的伤。”
江见朷脚步一顿,片刻,他蓦然扯了下唇角,神情如常地往外走。
周时誉在给他指路,一时间,室内只剩下十鸢和胥衍忱两个人。
十鸢埋着脸,情绪都被藏了起来,她坐在胥衍忱脚边,衣裳半褪不褪地挂在臂弯上,雪肩存瑕,却也是春色无限,她一路不曾好好休养,偏还要和人动手,不免撕扯过几番,便是有江见朷的良药,伤势也至今不曾好全。
她能察觉到公子的视线停留在她肩膀上,许是有风吹了进来,她指尖忍不住地轻颤了颤。
胥衍忱在看见伤势的那一刻眸色就不由得凝住,他语气微微冷沉:
“这就是你说的轻伤?”
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印在她肩膀上,如今尚能看出一点血肉的红色,再重上一点,她这条胳膊还要不要了?
十鸢呐呐地不敢顶嘴,含糊不清道:“……已经快好了。”
她埋着头,连和他对视都不敢,自然也看不见胥衍忱些许晦暗的眸色。
许久,胥衍忱替她拉上了衣襟,室内安静得落针可闻,他沉默得没有说话,十鸢忍不住地抬头望了他一眼。
十鸢将衣襟一点点扣好,她好像没觉得这种场景有什么不对,如果忽视她有些绞在一起的手指的话。
半晌,十鸢轻声问:“公子是生十鸢的气了么?”
胥衍忱偏过头,他口吻淡淡道:
“我岂敢生你的气,否则,某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要不告而别。”
旧事重提。
他还说没生气呢。
十鸢情不自禁地瘪了瘪唇。
最终,她没办法,只能保证地说道:“不会有下一次了。”
某人终于肯转过头来:
“当真?”
十鸢忙不迭地点了点头:“十鸢何时骗过公子?”
胥衍忱扫了一眼她的肩膀,十鸢下意识地想要藏起肩膀,她眼神闪烁,堪堪咬声道:
“这个不算。”
胥衍忱没忍住地叹了口气:
“好,我信你。”
是夜,衢州城没有宵禁,但或许是因为不久前才有过战争,街道上也没有行人来往。
十鸢独自一人走在街道上,她穿着最简单的雪青色襦裙,乌发被一根玉簪挽起,余下青丝披散在身后,叫夜色中脚步声不轻不重,和寻常人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