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鸢难得生出一点好奇:“在公子眼中,燕云和长安,何处才是公子的故乡?”
这次胥衍忱沉默了好一阵,他好像笑了一下,又好像没有,十鸢有些看不懂他此时的情绪,她只听见公子低声说:
“我在长安城生活了十七年。”
他是父皇膝下最年少的皇子,也是除了太子兄长和胥铭泽外最得宠的皇子,否则,他的封地不会是在燕云城。
他年少时,母妃颇为得宠,彼时,他未曾及冠,连朝政都不能参与,即使他得了父皇一点宠爱,也没有被太子兄长忌惮。
只时
常被胥铭泽刁难罢了。
他有自知之明,也惯来清楚父皇对嫡出的重视,从未妄想过那个位置,对胥铭泽也是能忍就忍。
或者说,他们这一众皇子都清楚,只要太子兄长活着一日,他们就绝没有机会登上那个位置,安分守己反而能得一条活路。
胥衍忱对长安的记忆是鲜活的。
所有一切在父皇驾崩时戛然而止,母妃被扣留在长安,他在惶惶中被遣回封地。
他不曾及冠,一路风尘仆仆地赶到燕云城,甚至衢州城正在闹灾,一切都要靠朝廷救济,彼时,燕云城不是他的一言堂,更是效忠于朝廷,他入城后,被迫接手一堆烂摊子,在燕云城站稳脚跟,将一切彻底拢握在手耗费了他所有的精力。
等他终于有了空闲,太子兄长又忽然病逝,只留下一个稚童登基,他也身中剧毒,从此不良于行。
他好像从未好好看一眼燕云城,所以,他其实没办法回答十鸢的那个问题。
他自己也说不清燕云城是个什么地方。
胥衍忱沉默了下来。
十鸢却是从中听出了他的答案。
她去过长安城,对长安城也不曾有好印象。
但如果那是公子的故乡……
十鸢瓮声瓮气道:“能让公子念念不忘的长安城一定是个好地方。”
胥衍忱心下蓦然一颤,他望向十鸢,忍不住地失笑。
他不知该不该说她笨。
他念念不忘的岂是长安城?不过是旧人旧事。
但胥衍忱没有否认她的话。
十鸢已经准备好和公子一起返回燕云城,但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
在混乱开始的第一时间,十鸢就倏然睁开双眼,她穿上衣裳,半点停顿都没有就闪身而出,四周火光肆溅,十鸢看见着火的方向,呼吸骤然一滞。
十鸢刚要冲入火中救人,下一刻,她余光瞥见一抹朝她而来的寒光,十鸢立即转身闪开,她手指擦过腰间,哗啦一声,倏然手中出现一柄软剑,毫不留情地刺向来人的脖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