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悄摸地又有些觉着自家的白菜被猪给拱了。
这回他倒没询问孟珩的意见,自动自觉地将拎过垃圾的手洗干净,走进厨房盛了饭。
孟珩注意到他这边的动静也没说什么,就觉得他哥今天反常。
他哥从来不是什么会洗手作羹汤,愿意自觉进厨房的人。
最后终于是落了座,孟珩坐在他们俩中间,一头是朝着他笑得灿烂的谢泽,另一头是蹙着眉不知在想些什么的孟乾。
孟乾的确有些心事重重,并且这心事还是跟孟珩有关的。
今天妻子把俩孩子都带回了娘家,他不用回去陪着,就想趁着这个机会下班来一趟孟珩这里,也顺道把一桩心事解决。
所以他过来也并非吃顿饭这么简单。
只是他还没找好开口的契机。
孟珩受不了他哥这若有若无的审视目光,再结合刚才他哥一系列反常的举动,他直言道:“有什么就说吧,我听着。”
谢泽“啊”了一声,孟珩打断他:“没问你。”
他乖乖闭了嘴,没再插科打诨下去。
孟珩重新把视线放回到他哥身上。
孟乾轻笑了下,他弟弟他最清楚,不是个弯弯绕绕的性子,索性开门见山道:“爸一直想把公司开到美国去,老爷子之前一直不同意,现在终于松了口……”
他突然顿住,组织不好下面的语言。
“嗯,那你要辛苦了。”孟珩没什么表情地给谢泽夹了块糖醋里脊道。
“前阵子去美国就为着这事儿,”孟乾双手交叠在餐桌上,一副正经谈判的姿态,“定是定下来了,但那边还不安稳……”
他又停了下来。
他爷爷那边是松了口,但万事开头难,开头之后难上加难,他也没有三头六臂,这边和美国那边都落不下,现在无法两头兼顾——
能留下主持局面的只有孟珩。
孟珩还是没什么表情,而且一言不发。
谢泽倒是像察觉出异样,只觉着孟珩这哥是真够有意思的,那两句俗话怎么说来着?
无事不登三宝殿。
黄鼠狼来给鸡拜年。
沉默在餐厅蔓延开来,就连甜腻的糖醋香气也被冲淡了几分。
两兄弟之间的气氛一下子冷下来,只有谢泽一个人幸存在风暴之外。
孟乾盯着孟珩良久,最终有些败下阵来。
他说:“小珩,只是要你暂时来帮忙而已。”
孟珩嗤了一声,道:“我是学画画的,哥。”
孟乾有些急了,不再与他周旋,“爸和我都得往美国那边跑,最迟也就是半个月后走,只是让你帮忙盯着点儿这边,你有什么不懂的随时问我。”
他只说“盯着点儿”,听起来无足轻重,就是挂个名的事儿。
可他们都知道,这话掰开揉碎了看,就是让孟珩接管公司的意思。
孟珩一五一十,不落下一个字地听完,听完只是兀自垂下眼皮,扒拉了一口碗里的饭。
“小珩,你表个态。”孟乾又恢复了那副温和儒雅的模样。
孟珩浅浅笑了一下,不过那笑意不达眼底。
“我有什么好表态的?”
“我不愿意,行吗?”他抬头,对上孟乾的眼睛。
果然,孟乾下一秒又变得严肃起来,微微急促道:“小珩——”
“哥,菜要凉了。”孟珩用自己的筷子夹菜放入孟乾碗边。
孟乾张了张口,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他这趟本来也没抱什么希望,就是先让孟珩有个心理准备而已。
孟珩不答应是情理之中。
一顿饭吃得没滋没味,谢泽吃饭快,吃完之后却不急着下桌,在旁边外放消消乐的背景音守着孟珩,孟珩低头吃饭,不发一言。
孟乾再待下去只是破坏人家的幸福生活,临走的时候还想着跟孟珩打声招呼,他难得来一趟弟弟家,下回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有事随时找我。”孟乾换好鞋,站在玄关如同所有惦念孩子的家长一样叮嘱。
“孩子”不领情,反而不咸不淡地甩过去一句:“别忘了把垃圾拎下楼。
“别怕,别怕…”
一周之后的周三,孟珩带着谢泽回到赵显的医院复查,ct显示趾骨和肋骨愈合很好,锁骨位置刁钻伤势也严重,不可避免的长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