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
这个词语在郁诃的心里滚了一圈。
但他却没叫出口。
称呼如同有温度一般, 在他的舌尖滚烫。
其实,他一直在顾忌一件事, 甚至故意回避去想。
但现在却到了不得不面对的时候。
那就是, 他在教科书里一直学到的、和他认知互相矛盾的地方——
祂到底有没有血脉的概念?
如果只是他在自作多情呢?不排除这种可能。
虽然所有人都在说,祂对他有多在意,几近溺爱。
但他们毕竟素未谋面。
眼前的身影是由不同人的血液汇聚而成。
距离他的身体太近, 能闻到血的味道从脸颊边划过,带着让人毛骨悚然的意味。
整个房间仍回荡着其他人痛苦的惨叫。
直至他们无法承受, 窒息地彻底昏厥在地,房间终于归于一片极端的死寂。
他沉默地和祂对视。
……
与此同时——
首都星, 研究院内部中心。
所有人都穿着白大褂, 如同精密分工的工蚁,在狭窄复杂的通道忙碌地前行。
每个人负责的项目都不同。
他们的脸上, 带着麻木的表情。
甬道交互处放置着钟塔, 却没有人分神去看一眼。
尽管它居高临下地矗立在内部, 向整个实验室投去黑暗阴影,负责监视整个首都星的恶种波动情况。
如此重要, 但它却从来没有被敲响过。
因为,从来没有恶种的波动达到它设置的高参数。
鉴于这点,对众人来说,它的作用与其说是警戒, 不如说是研究院内部的装饰罢了。
甚至在不久前,有员工提出建议,希望将它从研究院移开,认为它占了本就不富裕的通道空间。
这本是最稀疏平常的一日。
但忽然——
“咚。”
一声巨响从头顶响起。
整个空间都在未知的影响下波动。
那一时刻, 所有人都抬头, 眼神投向了声源处。
——是钟塔。
钟塔响了。
处于它阴影下的人, 表情带着茫然,脑子被震的嗡嗡作响,还没意识到这意味着什么。
但他们却不由自主地停住了手里的动作。
嘈杂的说话声在瞬间蒸发。
只留下渗人的死寂,静的似乎连呼吸声也消失了。
画面极度诡异。
作为一个向来被无视的设施,在这时,却引起了几百人同时目不转睛的注视。
“……”
几秒钟过去,众人只呆呆地盯着那被敲击晃动的银钟,像是被一同摄走了精神。
竟然忘记了自己原本要做什么。
“咚——”
很快,又响起了第二声。
如果没记错的话,那是只有凌驾在人形恶种之上,才有可能触发的钟响——
但它却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