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叫周宁,上次跟我一起去过你的面馆,他是琴岛市局技术处法医二室的主任,主管的就是刑侦案件的尸检工作,所以这里面坐着的,都是可以信赖的人。”
朱延涛拍拍大赵的胖手,阻止了他剩下的话,脸上的笑容虽然淡淡的,不过能感觉到他很放松。
“不用那么介绍,我跟你说了,既然跟你回来,我就信你们,再说你是大院里长大的孩子,我知道你是什么人品,前几年我排斥查这个案子,不是别的,老伴心脏不太好,禁不起这样的事儿。
去年去做了搭桥,她现在还算好,就像你说的,有些事儿不是放置在那儿不去理睬,不去过问,它就过去了,它一直都在,而且是心里的刺,尤其逢年过节,看到别人承欢膝下,这种感觉就出来了。
我和老伴儿说了,这次要查清楚,你们该问什么就问,不用顾忌我的情绪或者别的,至于我儿子他们留下的遗物,贵重物品归还我们了,我这次都带了过来,从给我们那天,我就没打开过,不知道是否对你们破案有帮助。”
说着,胖爷打开身后的一个背包,里面取出一个木盒子。
随着打开,发现里面是三个塑料物证袋,分别装着掐丝金锁,还有戒指和发卡,在掐丝金锁的缝隙里面,果然能看到黑褐色的血迹。
周宁对这个印象非常深,昨晚观察图片的时候,就放大自己看过,看来就如同胖爷所说,他将这些东西一直封存,不过这对调查确实有利。
大赵赶紧接过箱子,郑重其事地放在桌子上。
“胖爷放心,我们会小心处理的,这些之后会送检,毕竟现在的各种技术,比八年前进步太多了。”
周宁抿紧唇,没有说话。
这个时候,不能给胖爷过多的希望,老爷子年龄大了,经不起这样的大起大落,徐达远递过来一杯水,这才说道:
“好,既然您准备好了,我们就开始做一个记录,要知道一些时间性的细节,想不起来您就直说,我们好换别的问题。”
朱延涛点点头,从背包里面摸出来一个笔记本展开,里面一页一页记录得密密麻麻,时间地点干了什么,徐达远一看就愣住了。
“你这是……都做记录了?”
朱延涛笑着点点头,叹息一声说道:
“年龄大了,总觉得自己的记性不好,当时儿子一家出事后,我每天晚上都想这些,后来干脆,将所有的过程都记录下来,甚至当时的通话记录也都打印出来,作为父亲不能做什么,这也算是对他们的一种安慰吧。”
徐达远将笔记本推给大赵,吩咐道:
“将这些都复印一下。”
徐达远顿了顿,接着问道:
“当时你收到这封威胁信的时候,是第一时间就报警了对吗?”
“对,说句你们不爱听的,我最后悔的就是报警了,我总想着当时如果没报警,或许我儿子一家能活着。”
徐达远拍拍他的肩膀,他刚刚粗略看了一眼那本笔记,上面都是案发的各种时间,对案发前的记录似乎没有。
“大叔你回忆一下,在4月14日之前,你最后一次见他们一家三口,或者是其中一人,是什么时候?”
朱延涛点点头。
“记得,4月14日是周三,在周日也就是4月11日,他们去我家玩了一上午,悦悦还说要带我孙女去学游泳,我还开玩笑说,我孙女之后要当专业游泳运动员。”
徐达远深呼吸,这样的问话让他也觉得好压抑,不过一切还要继续。
“能跟我说说,你儿子朱国泰和方悦的社会关系吗?”
并案
朱延涛想了想。
“他们所有认识的人,我都在笔记本上记录了,不过这些是我知道的,还有他们手机上翻到的,有没有遗漏不知道,当时警方进行调查的,查到什么我不清楚,没问过我这些,我也没提供。
你们可能觉得,悦悦是个演员,社交圈子一定更大,其实恰恰相反,悦悦是一个很腼腆的姑娘,她选择离开那个行业,跟我儿子结婚,一起操持酒店的经营,就是因为那圈子太乱,也没有几个真心朋友。
所以她来往的人很少,亲家两口子已经不在,就两个哥哥方青和方铎有联系,不过方铎在国外生活,至于同学,走得近的就一个齐月秋,其他人在悦悦跟我儿子结婚后,基本没了联系。
至于国泰,有三个好友从初中到他出事前都有联系的,名字单位还有家庭住址,我都记录在这里了,不过这些是八年前的信息,不知道现在是否还没有变动,毕竟国泰不在了,每年也少了联系。”
朱延涛没再说下去,其实大家都听得明白,不是少了联系,是压根就断了联系。
儿子一家被灭口,作为朋友,有人是真心难受,也怕老的见到自己去探望,想起儿子一家,所以就不多打扰。
还有一些,本就是酒肉朋友,曾经开酒楼娶明星的时候,天天贴着,家道中落就剩下老夫妻二人,自然没必要多来往。
来往干嘛?
能帮衬着还债?
这时候,恐怕躲都躲不及,要知道那时候朱延涛可是满城借钱。
徐达远看了一眼大赵复印的笔记,目光落在那个名单上,朱延涛记录得相当仔细,朱国泰的这三个朋友,资料详尽,三人都与朱国泰同龄1971年出生,在2004年的时候都是33岁。
温同义,二十七小体育老师;闫国裕,海军转业后分配到人社局工作;王耀昌,北宅派出所探长。
三人职务后面,都标注着电话号码和家庭地址,这倒是省去不少的调查过程。
“记录的好详细,那我们就按照这些先查一下,毕竟还有一个案子看起来有些关联,我们找一下共性,这事儿急不得,另外你是否还记得,4月14日之前发生在你儿子身上的,什么特别的事儿吗?比如欠薪?比如惩治过什么人?”
朱延涛摇摇头,从背包里面翻出一个账簿,就是那种蓝色塑料皮,手工记账用的账簿,掏出来双手递给徐达远。
“餐饮企业,员工里面流动人口多,文化程度不高,而且在琴岛当地人很少有人做服务员,觉得被街坊邻居看到,这是丢人的事儿,所以我儿子常年都在鲁西还有鲁东西部地区招人。
来之前都培训好,直接能上岗,不行的那种即便辞退,也都给加一个月工资送走,毕竟跟当地就业部门联系的,所以国泰对人员的管理,还是有自己的手段,更不会因为这事儿结怨。
这账簿是一部分,家里还有很多,都是各个酒店经营情况的汇总,国泰出事后,店里生意直接没人了,大多数人都嫌晦气,不敢来店里吃饭,生意一落千丈,这才不得不关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