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业后,我去看了陈刚,发现他变化很大,不再是那个唯唯诺诺的小子,脸上也有了笑容,甚至跟我说,他很忙尤其过年前后,是最忙的时候,可能没空跟我联络。
我突然觉得我被嫌弃了,似乎他有了自己的生活,不再需要我的保护,这让我慌乱,不过我还是在春节前过去看了他,他跟我滔滔不绝,说了他老板对他如何好,给他多少多少工资比别人都多。
一瞬间,我就被心里那个‘我’控制了,‘我’问他,他账面有多少钱?他愣了愣,然后说,差不多每天几万块,最近回收大笔的货款,多的时候有几十万,而且钱不是天天存,毕竟跑银行也耽搁时间。
‘我’问他,那存几天就有近百万了,可你的工资只有不到三千,你还觉得多吗?他不知如何反驳,‘我’说我可以让你一次性得到几十万,不用再住在那个快倒塌的破房子里面,他问我怎么做?
‘我’笑了,贪婪可以击毁任何一个人,果然他也是这样,我让他将他老板的小儿子抱出来,别让人发现,明天就抱,至于怎么办我会告诉他,第二天我在后街等他,他果然将那孩子抱了出来。
头一天‘我’就侦查好了,他们村后面有个梨园,那里冬天就一个聋哑老头打更,我带着他们先去了陈刚家,陈刚拿了一些东西,他有些后悔,‘我’摔了他家的一个瓷盆,他吓坏了没敢废话。
‘我’也没管他是否要拿东西,拎着孩子上了车,他赶紧跟上,我将他们安置在梨园的一个废弃房间,拎着孩子砍断了一根手指,陈刚疯了一样,上来要阻止我,我们两争执起来,我俩都划伤了。”
说到这里,娄三峰停住了,徐达远有些疑惑,怎么不说了?
我说出来有人信吗?
“然后呢?”
娄三峰没解释,喝了剩下的半瓶水。
刘雨菲这次倒是不用说,过去再度给他一瓶,依旧拧下瓶盖,似乎这样的讲解,让他嗓子干燥,其实想想也是,一夜都在坐着想事儿,压根没休息,此时是真的渴了。
“打累了,‘我’跟他放了狠话,孩子抱出来那一刻,他就回不到从前了,陈刚在傻楞那里,看着我写了一封信,随后拿着断指走了,‘我’给了一个小孩十块钱,将信送过去,随后‘我’换了一身老头的衣服,蹲守在街心公园。
等候没有多久,警察陆续来了,当兵多年,那些人的眼神跟普通人不一样,一眼‘我’就能知道,随后那个老板来了,拎着一个书包,紧张兮兮的到处看,我躲在灌木里给他打电话,让他将书包丢在垃圾桶里。
他打开垃圾箱的门,将书包塞进去,‘我’蹲在另一面,直接将垃圾箱打开拿走了,对面完全看不到,‘我’将书包换了一个红蓝编制袋子,大摇大摆从警察的眼皮子底下走了,他们还在缩小包围圈。
开车回到梨园,天已经完全黑了,‘我’找了半天没发现陈刚,‘我’以为这小子带孩子跑了,‘我’当时觉得后背冒凉风,‘我’当时就想走,不过在床上发现了他的字条,他说去找奶粉,孩子他藏起来了。
‘我’知道他是怕我杀了孩子,可他这样出去,万一被发现,怕一切都完了,在梨园找了几个小时,除了老头那屋,所有房子都找了一遍,可孩子没找到。
等到凌晨的时候,他回来了,抱着孩子,他没理‘我’,给那孩子吃了东西,‘我’将孩子抢过来,他跟我说,我拿到钱了,就可以走了,至于他会将孩子送回去,不会将‘我’的事说出来,无论什么时候,我都是他的哥哥。
‘我’知道他说的是实话,可‘我’不希望这件事如此终结,这不是我想要的结果,我俩再度动手。
‘我’要杀了那个孩子,他急了,将‘我’推开,三棱军刺也叉子桌子上,估计你们说找到血迹,可能就是那个时候吧。
‘我’赌气,将那些东西装在旅行包里带走了,‘我’跟他说,孩子丢在这里,跟‘我’走吧,之后会有人找过来的,他摇摇头抱着孩子没有动,‘我’翻墙离开,上车后还是没有直接开走。
不过这时候,发现很多人和车靠近梨园,‘我’知道警察追上来了,还没等我有所反应,‘我’就听到了两声枪响,很多警察都冲了过去。
当时我大脑是空白的,心里面那个‘我’也消失的无影无踪,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我慌了,心也乱了,我不知道陈刚是被打伤还是死了。
将车子掉头,转了一圈,靠近韩信沟村一侧,那些警察折腾了很久,一直没有押送人出来,我一支接着一支烟抽,直到一个小时后,陈刚被一个担架抬了出来,身上没有蒙着布,不过他的手掉下来一晃一晃的。
我知道他死了,我也知道是因为我,害死了他,我没哭,说不出是什么感觉,我难道跟人去解释,这两天设计绑架,还有害死陈刚的,不是真正的我,我也只是一个看客,无法操控身体,无法反对,只是被拘谨在身体内。
我说出来有人会信吗?这个想法太疯狂了,我知道没人会相信,我不知道自己怎么离开的,过年期间,我想了很久,最后我找我父亲谈了一次。
我威胁他,让他用俞秀莲的名义,买下一块地,不按照我说的做,我就举报他,将那些女人的信息都公布出来,我想用这个方式为陈刚做点什么。
毕竟我父亲不缺钱,随后,地买了,我买了一副棺材,埋在车库里面,上面盖着木板,将那些钱放在里面。
这之后,我发现我病了,其实之前我就是一紧张就大汗淋漓,尤其在心里那个‘我’主导身体的时候,我身体所有地方都在不停冒汗,而心里那个‘我’更是时不时冒出来,我不知道怎么办。
后来干脆休病假,就窝在南岛那个房子里面不出来,我将自己珍爱的一些东西,都搬去那里,哦还有那个三棱军刺,那是我外公的,缺的一角,是当年白刃战的时候,他刺在札幌军人身体里折断。”
徐达远敲敲桌子,打断了娄三峰的回忆。
“关于陈刚的事,我们清楚了,说说为什么对方悦一家下手,为什么选她?”
娄三峰抿紧唇,长长地叹息一声。
随后笑了,那种低着头微微牵动嘴角的笑,目光如狼一样,盯着徐达远。
周宁能感受到,他的变化,目光和眼神全都不一样了,难不成按照娄三峰所说,这是他那个心里的自己?
周宁正在担心,刘永新发现了他的动作,撞了周宁肩膀一下。
“放心,徐达远没那么菜,他有自己的套路,这人现在就是不交代,也已经够移交的标准了,而且将这个人格放出来,恐怕是他想有话说,毕竟出了这个门,没人会听一个副人格的讲述。”
果然,徐达远抱着手臂,上下看看娄三峰。
“呦呵,这是憋不住,要出来透透气?还是想换个身份来交代方悦的事儿,看来对方悦动了歪心思的也是你,既然出来了,那就说说,毕竟上法庭后,法官可没这个耐心问问你是哪一个娄三峰,是吧?”
娄三峰抬起手腕,看看手上的手铐。
“是的,你很了解我,既然要说方悦,那还是我来吧,他就是个废物,天天觉得自己有病,2000年老头子被强制转业病退,因为啥大家都知道,我给他换了药,可不是毒药,只是维生素。
看着他心脏病发,然后我关门离开的,当然我还贴心地将门窗紧闭,等我第二天回去,人都硬了,我想你们见得多吧,人死的久了,就浑身僵硬,抬出去的时候,他还是爬行的姿势,哈哈哈哈。
办葬礼的时候,我再度见到方悦的,他跟着我们班长过来的,不知道从谁那里听到了消息,特意过来参加葬礼,说实话我非常意外,也很欣喜,可是更让我意外的是,她竟然成了演员。
等我想跟她多接触一下的时候,她已经去了京城,我通过各种渠道,搜集她的海报还有照片,不过市面上并不多,毕竟她不够红,直到2004年春天,我的班长结婚,我才知道方悦竟然结婚生女了,那人还是一个开饭店的。
你知道那种心理落差吗?
她缺钱的话,我有啊,外公他们去世后,房产还有钱财,都给到我的名下,这些我觉得没有什么意义,可她竟然找了一个开饭店的,那人的父亲,还是大院对面琴岛饭店的大厨,你说可笑不可笑。
婚礼后,我跟踪方悦,知晓了她家的住址,随后我用了大半个月的时间去跟踪他们,4月14日他们开车经过潮州路的时候,我迎面冲了过去。
那边被我提前摆放了一个树杈,他们躲避不及,车子撞在树杈上,姓朱的下来跟我理论,我紧着道歉,此时方悦发现是我,抱着孩子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