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荒1970(十六)(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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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集材点是片被积雪覆盖的凹地,四周用原木桩圈出简易边界,中央堆积的原木已垒成小山,底部垫着防潮的厚木板,几面褪色的红旗插在雪堆里,旗角被寒风吹得猎猎作响。

&esp;&esp;这里是伐木区的枢纽,每日收工前,各伐木组得把砍伐的原木运抵此处,再由运木班拉往营地附近的楞场。

&esp;&esp;赵延锋、王许刚把爬犁上的几段红松原木卸下,堆放到指定区域,还没来得及喘匀气,一阵清脆的铃铛声混合着沉闷的马蹄踏雪声,便由远及近地传来。

&esp;&esp;两人循声望去,只见一架套板车从松林里驶了出来。

&esp;&esp;拉车的是一匹枣红色公马,鬃毛上结满冰棱,每一步都踏得沉稳有力,碗口大的马蹄铁踏在冻硬的雪壳上,发出“哒哒”的闷响,溅起细碎的雪沫。

&esp;&esp;驾车的知青裹着件翻毛羊皮袄,狗皮帽檐压得很低,几乎遮住眉眼,露出的脸颊冻得通红。他手里的鞭杆随意晃悠着,鞭梢却像长了眼,精准地避开了马耳。

&esp;&esp;“嘿,赵班长,王许!够麻利啊,这就堆满一车了?”驾车知青扯开嗓子喊,声音带着北方汉子特有的敞亮,“今儿晌午放倒几棵了?”

&esp;&esp;“三棵红松,够你们拉两趟的。”王许扶了扶被风吹歪的狗皮帽,嬉皮笑脸地打趣:“还是你们运木班轻巧,套板车可比咱们这破爬犁省劲儿多了。”

&esp;&esp;“轻巧?”知青猛地勒住马缰,跳下车时板车跟着一阵摇晃。

&esp;&esp;他没好气地啐了口唾沫,唾沫星子瞬间冻成冰碴,“昨儿个张老三的车轴断了,在雪窝子里修到天亮!你瞅瞅这马——”他心疼地拍了拍马脖子,枣红马顺从地低下头,鼻孔里喷出大团大团的白雾,“累得喷气儿都带白沫了。”

&esp;&esp;王许凑过去想摸马屁股,被马不耐烦地甩尾巴挡开。

&esp;&esp;“行啦行啦,知道你们辛苦。”他促狭一笑,手在棉袄兜里摸索半天,“等着啊,给你们带了好玩意儿,替我好好犒劳犒劳运木班的弟兄。”

&esp;&esp;驾车知青以为他要掏烟,连忙搓着手,堆起笑,客套话都涌到嘴边了,却见王许掏出俩冻得梆硬的窝窝头,脸上憋着坏笑:“掰碎了,一人一口啊。不够,我这还有!”

&esp;&esp;知青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正要破口大骂,王许这才慢悠悠掏出半包压扁的烟卷,在他眼前得意地晃了晃,“嘿嘿,拿错了,拿错了。”

&esp;&esp;“好小子!蔫坏!”知青笑骂一句,毫不客气地一把夺过烟,宝贝似的揣进怀里最贴身的兜,还按了按,生怕王许反悔。

&esp;&esp;寒暄间,赵延锋早已抄起撬棍,弓着腰,奋力将刚从爬犁卸下的粗大原木段往板车上滚。

&esp;&esp;沉重的木头砸在车板上,发出“咚!咚!”的闷响,震得整个车架嘎吱作响。

&esp;&esp;王许和知青见状,赶紧上前搭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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