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样的人,对自己都能那般狠心无情,可见心狠手辣。”
茯苓垂手侍立在一旁,她到底年纪小,闻言,好奇道:“这样的人,是没长心吗?”
总不会,连一个在意之人都无。
沈鸾深深看茯苓一眼,随手将手中的小铜火箸儿丢开,接过绿萼递来的巾帕净了手,方慢条斯理道。
“……长心?”她轻嗤,“这样的人,若是有朝一日真有在意之人,那那人更要提防了。”
茯苓不解其意:“郡主这话……是何意?”
沈鸾笑笑,慢悠悠下了榻:“那必是对那人有所图。”
似这般心狠手辣铁石心肠的人,对自己都下得去手,何来在意之人。
无非是对那人有所图。
且所图,还不小。
茯苓听得云里雾里,只觉得脑子晕乎乎。
沈鸾弯唇,不想再提起这糟心玩意。
思及被自己遗忘的鹦鹉,她转首:“那鹦鹉呢,还在暖阁吗?”
先前担心鹦鹉在裴衡面前丢人现眼,沈鸾急急让人带进屋。
宫人尽心,弄来好些吃食。
鹦鹉喜不自胜,对着那宫人说尽好话。
沈鸾进屋之时,恰好看见那鹦鹉在笼子里高歌。她眉角微挑,让宫人收了吃食。
谷子不见,鹦鹉委屈,对着空空如也的食槽:“啾。”
想着日后不能在裴衡眼前丢人,沈鸾屏退宫人,将一颗谷子丢进食槽:“阿衡。”
鹦鹉欢天喜地:“阿衡,阿衡。”
沈鸾笑弯眼,又丢了谷子进去。
鹦鹉:“阿衡阿衡阿衡。”
幸而还不是一只蠢笨的,没再提那两个字。
手心的谷子都丢进食槽,沈鸾心满意足,款步提裙准备离开。
行至菱花槅扇门边,忽听身后传来好几声“啾啾啾”。
沈鸾回首,那食槽已是空空如也。
之前珍禽苑的师傅说了,鹦鹉一日吃食有限,切不可多吃。
沈鸾耐着性子:“今日的谷子,你都吃完了。”
鹦鹉睁着圆溜溜的眼珠子:““阿衡阿衡阿衡。”
沈鸾狠狠心:“喊阿衡也无用。”
鹦鹉似不可置信,见沈鸾转身要走,急得上蹿下跳:“阿衡阿衡阿衡,阿衡蠢物阿衡蠢物。”
沈鸾顿时转过身,先前的训练又成了一场空。她不悦,只穿过屏风行至鹦鹉跟前:“闭嘴。”
鹦鹉眼珠子瞪圆:“阿衡,闭嘴。”
看着不像是蠢笨之物,倒像是故意为之。
沈鸾眨眨眼,忽的心生一计,扬声唤了茯苓进屋。
茯苓欠身:“郡主有何事吩咐?”
沈鸾:“取我的《中庸》来,让人念给它听。这鹦鹉通灵性,兴许以后还能学会做文章。”
茯苓好顽,听如此有趣,抚掌称好,又怕小宫人不尽心,自己取了《中庸》,在鸟笼旁一字字念着。
鹦鹉可怜巴巴:“啾。”
沈鸾好整以暇看着。
四书当中,沈鸾最厌恶的便是《中庸》,晦涩难懂,每每读之,她总能立刻入睡。
想来这鹦鹉经此一遭,以jsg后也不敢乱说话。
沈鸾神清气爽离开,然只过了半刻钟,遂见茯苓抱着厚重的《中庸》沮丧回宫。
不过半刻钟,那鹦鹉已睡过去两三回。
茯苓欲再将鹦鹉唤醒,那鹦鹉两眼一闭,只当听不见。
茯苓无奈,只能折返:“先前奴婢还不信,这回却是信了。真真是物随其主,郡主不爱念书,养的鹦鹉自然也不喜欢念书。”
沈鸾轻敲茯苓额头,警告:“乱说,这鹦鹉是裴煜带回来的,怎的算在我头上?”
茯苓捂着脑袋,笑而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