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节(2/2)

裴衡愕然:“此话怎讲,五弟不是刚醒过来吗?”

当时在蓬莱殿,若非沈鸾拦着,他定要上前看看,问询一二。

来福皱眉,只摇头,他手指在自己脑门上点点:“五皇子估计是摔坏了这里,听说他醒来的时候,还说了些大逆不道之话。”

裴衡拢眉,颇为不解:“什么……话?”

来福左右张望,借着沐盆中清水,在案几上写下一字——

朕。

来福叹息:“五皇子自称这个,若非脑子摔坏不清醒,他怎会说出这等话。殿下往后还是……”

哐当一声响。

案几上的沐盆忽的被裴衡打翻在地,他双手止不住颤抖,来福惊得赶忙上前查看究竟:“殿下,可是烫着了?”

幸而水温不烫,只是泅湿了里衣。

“我无事。”裴衡竭力隐忍着,他喘着气,“里衣湿了,你回寝殿,帮我取一身来。

来福虽担忧,然主子命令不可违,来福躬身:“是。”

悄声退下。

霎时殿中只剩下裴衡一人,静悄无人低语。

光影绰绰,斑驳影子凌乱落在裴衡眉眼。

“……裴晏。”

裴衡低声一笑,视线轻飘飘在案几上的字掠过,那字见了水,歪歪扭扭倚在案几上,似在空中漂浮。

又好似染了血,通红一片。

裴衡双目泛红,白净的手背上青筋凸起。

少顷,殿中终传来裴衡一声笑。

“久违了。”

……

自裴晏昏迷,初时明蕊殿还有人踏足,后来闻得太医那话,渐渐的,探望的人也少了。

毕竟一个痴傻皇子,不足以在宫中掀起任何风浪,自然也无需巴结,亦或是有所忌惮。

明蕊殿琐事缠身,裴晏又在蓬莱殿晕倒。李贵分身乏术,好不容易将裴晏安顿好,正想着找太医前来,倏地却见榻上的人幽幽睁开眼。

在榻上躺了两月有余,裴晏身子比之先前更为瘦削,下颌线凌厉,棱角分明。

猝不及防被那双黑眸盯着,李贵后脊发凉:“……主、主子?”

“你去一趟蓬莱殿,看看卿……”喉间发甜,许是见了血。

裴晏坐起身,扶着榻沿喘气。

李贵大惊失色,先前太医提过,裴晏是脑中有淤血,方迟迟未醒。

他匆忙端了痰盂前来,又唤小宫人端来清茶,供裴晏漱口。

漱口毕,方饮了半杯热茶,裴晏终觉好些,他轻声:“看看她在作甚。”

眼前一切,好似和前世有所出入。

裴晏揉着眉心,只觉头疼欲裂,这一世发生过什么,他竟丁点记忆也无。

刚被沈鸾赶出,李贵实不想再看沈鸾一眼,他弯腰,试图劝说:“主子,你如今身子尚未痊愈,还是先别管那长安郡主……”

长安郡主。

沈鸾。

他的……卿卿。

裴晏目眦欲裂,眼底泛起红血丝。

他从未见过,沈鸾用那样的眼神看自己。

陌生、戒备、嫌弃、厌恶。

亦或是,恶心。

胸口酸胀,裴晏紧攥拳头,差点将手中擎着的茶杯捏碎。

沈鸾刚刚挡在裴衡面前,是怕自己对裴衡不测吗?

她什么时候对裴衡那般……

耳旁嗡嗡一片,裴晏只觉头晕眼花。

茶杯终被捏碎,碎片扎了一手,顷刻血淋淋一片。

十指连心,碎片扎得深,竟能看到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