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只猫儿,卿卿也太小心了点,还巴巴让人给你父亲送信。”
“小心驶得万年船,母亲怎的连这个理都不知?”
沈鸾说着,又怕家里的奴才吓到刚才那猫儿,特交待了一句,“看厨房还剩些什么吃食,给那猫送去,别吓着它。”
茯苓福身:“厨房还有一点多春鱼,奴婢这就让人给它送去。”
沈鸾点点头:“去吧。”
茯苓悄声退下。
沈氏细看那抹纤细背影:“茯苓近来也越发稳重了。”
茯苓和绿萼都是皇帝精挑细选,留在沈鸾身边伺候的。两人长相自不必说,都是一等一的好。
加之茯苓活泼,会说话逗趣解闷,绿萼又是稳重细心一人,两人一齐服侍沈鸾,刚刚好。
沈鸾捧腮,一张脸凑近沈氏:“母亲怎的只夸茯苓,不夸我?”
“好好好,夸你夸你。”沈氏轻刮她鼻尖,“我们卿卿如今也长大懂事了。”
说着,又让侍女下了窗屉子:“你们先出去,我和卿卿说会梯己话。”
绿萼等人齐齐应了声“是”,欠身退下。
沈鸾好奇挨着母亲坐下,天然罗汉床铺着柔软暖和的狼皮褥子。
沈氏秉烛来照:“母亲给你找了几本画本,你……”
沈鸾还当母亲是有梯己话要告诉自己,闻言失望垂眸:“母亲今夜来,就为这事?”
沈氏点头:“可不是,你也大了,总不能和小时候一样……”
沈鸾:“画本我不太爱看,不过裴仪倒是喜欢,母亲拿去给绿萼包管便是。过几日入宫,我让她给裴仪送去。”
沈氏闻言,霎时变了脸色,她哭笑不得:“我的儿,这可不兴给三公主看。”
沈鸾不解:“怎的不行,往日我在书斋看见好顽的画本,也会给裴仪带去。”
沈氏笑着搂住沈鸾双肩:“才说你如今大了懂事些,怎的还说孩子话。”
沈氏将画本塞到沈鸾怀中,悄声附在她耳边,“这画本女子成亲前都会看的。”
沈鸾贵为郡主,宫中自有嬷嬷教导。然裴衡毕竟身子抱恙,沈氏恐沈鸾受了委屈,到底还是着人寻了画本来。
“殿下身子抱恙,日后成了亲,你恐怕得受些累。”
沈鸾一头雾水:“母亲这话,卿卿更是不解了。阿衡身边有来福伺候,再不济,东宫也有宫人,怎的还需要我受累?”
果真还是孩子。
沈氏连声笑,轻拍沈鸾的手背:“有些事,宫人可是帮不得的。”
她附唇在沈鸾耳边,如此说上一番。
沈鸾惊得自罗汉床上站起,双颊如桃花嫣红,她震惊:“——母亲!”
话落,又觉那话自己实在说不出口,沈鸾捂着脸,不肯再看那画本一眼,“母亲说的什么,我……我才不看这个!你拿走,快拿走!”
一想到沈氏刚刚那番话,沈鸾羞得无处藏身,扭头回了自己榻上。
一张素净小脸埋在枕头中央,只背对着沈氏。
沈氏也知晓她脾性,没继续逼人,只将画本放在她枕边,柔声道:“母亲先走了,这画本……”
沈鸾忽的抬起身,直推着沈氏往屋外走:“母亲若再说一字,我就真恼了。”
沈氏叠声笑:“好好,母亲再也不说了。卿卿好生歇息,母亲明日再来瞧你。”
檐角下悬着两盏掐丝珐琅雕云鹤纹海棠式灯笼,光影明亮,沈鸾朝园中望去一眼。
回廊曲折,幽寂深远。
廊檐下铁马清脆,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兴许刚刚那声……真的是那黑猫闹出来的。
思绪飘飞,倏地见绿萼和茯苓遥遥从回廊一侧款步走来,身后跟着一众侍女,皆手持盥漱之物,准备伺候沈鸾歇息。
母亲留下的画本还在枕边,沈鸾等不及,匆忙进屋,胡乱将那画本塞到枕头下。
转身,恰好见绿萼端着沐盆进屋,余光瞥见乱了的床榻,绿萼朝身边的侍女递了个眼色。
侍女上前,接过沐盆。
绿萼脚步加快,行至榻边,欲收拾床榻:“郡主温和,竟惯得你们这般无法无天,床榻乱成这般也不知收拾……”
眼见那画本就要被翻出,沈鸾赶忙上前,顾不得双手未干,着急将人拦下。
“别动。”沈鸾眼神飘忽,一时竟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只讪讪,“这样就很好,不必、不必再收拾了。”
话落,双颊的红晕再次浮现。
绿萼真当沈鸾身子不适,忙忙走上前:“郡主可是身子不适,怎的脸这般红?”
“我……”沈鸾顺着绿萼的话往下说,“倒也不是身子不适,只是突然觉得有点热,过会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