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鸾盯着那青烟望了许久,仍是半点睡意也无。
她起身,唤了坐更的绿萼上前。
“先前阿衡送来的藏香呢,怎么不用那个?”
她用惯了那藏香,忽而换了另外一种,沈鸾总觉得怪异。
绿萼秉烛来照,她福身:“先前太子殿下送来的藏香,不知为何竟叫人拿水洒了。奴婢想着明日再去东宫讨要些,今夜用的,也是郡主以前用的百合香。”
不想沈鸾竟然不适应。
沈鸾细细品闻,果真香气熟悉,她摇头:“大抵是太久没用了,总觉得过于香甜了些,甜腻腻的,惹得人心烦。”
绿萼秉烛:“要不奴婢现在去……”
“不必了。夜已深,这般冒冒失失去了,若是吵醒阿衡也不好。这百合香我从前也用的,兴许再过片刻,就习惯了。”
然直至夜半三更。
沈鸾仍半点睡意也无。
不想吵醒绿萼,沈鸾悄声披上长袍,秉烛走向殿外。
深宫幽禁,只余飒飒冷风相伴。
沈鸾仰头往上望,忽然觉得新奇。
先前入夜时,明明还是冬雪未融,天地间白茫茫一片,怎的如今柳抽新芽,春景宜人。
沈鸾狐疑往后望,却见茯苓和绿萼款步提裙,匆忙自游廊走来。
“郡主不是说今儿要学做杏花酥吗?”
沈鸾诧异。
她何时说过要学做杏花酥了?
不及她说完,茯苓和绿萼一左一右,扶着沈鸾进了小厨房。
御厨早早候在一边,垂手侍立。
待沈鸾进来,忙打千儿请安,又细细将杏花酥的做法一一道来。
沈鸾张了张唇,想开口解释,然却发现自己什么话也说不出。
双手双脚动弹不得,只御厨说一,她做一;御厨说二,她做二。
犹如提线木偶。
绿萼垂手站在一侧,和茯苓捂唇偷笑。
“待郡主做好,奴婢一定亲自送往明蕊殿。”
沈鸾一惊,这会终于能出声,然话到嘴边,却是:“哪里用得上你,我自己做的,自然得我亲自送去给阿珩。”
话落,又觉不放心,沈鸾讪讪望向绿萼:“绿萼,你说阿珩会喜欢吗?”
绿萼弯唇:“怎么不会?郡主亲自做的,五皇子自然是欢喜的,就算是夫人将军,也从未尝过郡主的手艺呢。也不知道明蕊殿那狗洞补好了没,先前突然从那钻出一只野猫,差点吓坏我。”
阿珩。
五皇子。
明蕊殿。
沈鸾身子摇摇欲坠,眼前渐渐模糊,忽的一脚踏空,乍然从梦中惊醒。
她后背惊起一层薄薄细汗。
夜色浓浓。
青纱帐幔随风飘荡, 晃晃悠悠。
沈鸾惊魂未定坐在榻上,从枕边掏出一个核桃似的小金表,不过丑时三刻。
她只睡了半柱香不到。
兴许是动静惊扰了外面歇息的绿萼, 绿萼移灯来照,小声:“郡主, 可是要吃茶?”
沈鸾点头。
绿萼先拿菊花叶泡的手净了手, 又拿出一个大漱盂,服侍沈鸾漱口, 而后倒的, 方是吃的茶。
沈鸾肩上披着狐狸里暖袄,仍觉得后背冷得厉害。
她往里挪挪身子:“我睡不着,你陪我说说话。”
绿萼将熏笼挪至榻边, 自己挨着榻沿坐下:“郡主可还为着晚上的事烦心?”
“倒也不是。”沈鸾蹙眉,“只觉得那明蕊殿,颇为怪异。”
她明明从未踏入明蕊殿, 怎的会知晓那后面有个半人高的狗洞?
沈鸾心下存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