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模糊不清,只依稀听见几个音节。
下人不耐烦,欲将人赶走,忽闻一阵花香袭来,是长安郡主的车舆驾到。
朱轮华盖香车尊贵华丽,早有奴仆上前,拿了脚凳,恭迎沈鸾下车。
茯苓:“郡主,你……”
话犹未了,忽的有一老妪从石狮子后直直闯了过来,唬了沈鸾一跳。
老妪支吾不清:“啊、啊……”
茯苓吓住,只当又是有人浑水摸鱼,她厉色:“你们都是死人吗,还不快走!”
那老妪本就瘦弱,几个小厮上前,轻而易举将人制住。
那老妪一张脸肮脏不堪,满是污垢。
沈鸾缓过神:“茯苓,你拿些银子,叫她买点吃的,别叫人为难了她。”
茯苓福身:“是。”
沈氏慢一步下车,还不知外面发生何事,陡地看见那老妪一双眼睛,沈氏吓得花容失色:“你……”
怕叫沈鸾看出自己的异样,沈氏扬高声,唤下人来:“快、快把那人赶走!”
沈鸾狐疑往后瞧:“……母亲?”
沈氏平时最是乐善好施的一人,怎的如今对一老妪避之不及。
沈氏定定心神,忽而攥紧沈鸾的手腕。
沈鸾只当沈氏是因着先前自己被掳走的事受惊,她轻声宽慰:“母亲放心,那不过是个老人家,兴许是走投无路才会上街拦车。”
沈氏惊魂未定:“我、我……”
沈鸾揉揉母亲双手:“母亲,卿卿在这。”
沈氏双眼泛出泪光,将沈鸾搂紧:“母亲刚刚、刚刚只是吓坏了。”
她又成了那个温柔贤淑的沈夫人,沈氏弯唇:“叫卿卿担心了。”
隔着车帘,那老妪还欲推开人上前,嘴上一直朝沈鸾嘟囔着什么。
她双手在空中扑腾,明明怀中无一物,却好似在哄着孩儿。
沈氏眼中划过一道狠戾:“来人。”
她努力克制心底的害怕,纤长手指朝前指,唇角挽起几分温柔:“多多拿些银钱来,好生将人送走。”
话落,再不敢多看那老妪一眼。
待奴仆远远将人带走,沈氏方同沈鸾一起下车,
沈鸾挽着母亲的手,往府中走去:“真的只是一位老人家,母亲莫多心。”
沈氏无奈,揉着额角:“母亲这也算是……杯弓蛇影了。”
日光氤氲,沈府一切都如前世一样,只沈鸾园中多出几株红梅。
沈鸾眉眼弯如弓月:“母亲,我园中……”
声音戛然而止。
隔着茫茫雪色,沈鸾忽的瞧见花厅上的一人。
玄色圆领长袍,那人脚踩高腰靴,右手掌包裹着厚厚纱布。
闻声,他抬眸,朝沈鸾遥遥望来一眼。
是……裴晏。
沈鸾面色大变:“你怎么在这?”
沈廖岳垂手站在一旁:“长安,五皇子此事前来,是找你有要事相谈。”
官窑茶碗轻置于案几上,裴晏眸光扫视,垂手侍立的宫人自觉退下。
沈廖岳和沈氏相视一眼:“那我们……”
裴晏不疾不徐抬眸,那双如墨眸子渐渐染上不耐烦。沈廖岳讪讪干笑两声,转身携沈氏离开。
临走前,仍不放心朝沈鸾望去一眼。
可惜沈鸾背对着廊檐,没瞧见。
四下无人,沈鸾不必再虚与委蛇。
她没好气,找了张太师椅坐下,直言不讳:“我同你没什么好说的,五皇子不必同我白费口舌。”
“那你和谁有话说,你的阿衡哥哥?”裴晏唇角勾起几分讥诮,“还是……阿衡?”
寒冬关照, 四下静悄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