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世安学富五车,又是姚太傅亲自举荐,他赴任太傅一事,八|九不离十。
裴仪目瞪口呆,终明白姚绫方才的良苦用心。
还未上学念书,就先得罪了未来的太傅。
沈鸾拿团扇轻敲裴仪脑门:“日后长点心。”
裴仪心有不甘:“那也是他的错,与我有何干系?”
且新太傅还未上任,裴仪和沈鸾并肩走着,她攥着沈鸾衣袂,轻声:“你去和父皇说。”
沈鸾不解:“……说什么?”
裴仪目光灼灼:“重新找人顶替太傅一位,我不要白世安。”
沈鸾笑睨她一眼:“那是你的事,和我有何干系?且白公子眉目清朗风姿绰约,若是叫他做我的太傅,我定日日……”
“……卿卿定日日如何?”
春光明媚,鸟鸣莺啼。
沈鸾惊喜转过身,那双宛若秋波的杏眸霎时染满笑意:“阿衡哥哥。”
到底还是习惯这个称呼,改不了口。
且沈鸾也不想和那个人的小名撞上。
裴衡眸色稍顿,唇角挽起浅浅笑意:“之前不是还喊的阿衡?”
沈鸾笑眼弯弯:“近来爱喊哥哥了,不行么?”
骄矜任性,肆意妄为。
无人敢道长安郡主一句不是。
裴衡笑着道了一声好,视线越过沈鸾肩膀,落在她身后的一人脸上,裴衡眼角带笑:“……五弟也在?”
沈鸾怔怔,唇角的笑意淡下,转身,果真见裴晏站在树荫下,手中的缰绳交给李贵,闻得裴衡的声音,方朝沈鸾望来一眼。
好似才注意到她的存在。
他浅笑,拱手:“臣弟见过皇兄。”
“这是在宫外,不必多礼。”裴衡不以为意。
空中姹紫嫣红,百花齐放。
沈鸾怀中还抱着裴衡做的纸鸢,她兴冲冲:“阿衡哥哥,那处人少,我们去那边……”
裴衡垂眸:“这纸鸢你还未放过?”
“放了呀,刚刚还……”
沈鸾单手举起手中的纸鸢,倏然眼珠子瞪圆,那纸鸢不知何时被扯破一个大洞,再上天已无可能。
沈鸾瞠目结舌:“怎么会这样,适才还好端端的……”
一语未了,她忽然想到这纸鸢是从裴晏手中夺来,能在纸鸢上做手脚,除了裴晏并无他人。
沈鸾双眉紧皱,忽而抬眸,狠狠剜了裴晏好几眼。
裴晏面不改色,只笑着迎上沈鸾的视线。
日光融融,裴衡不动声色打量沈鸾和裴晏,忽然轻声,意有所指:“坏了便坏了,叫人重新送新的便是,卿卿不必为不相干的……生气。”
裴衡故意放慢语速,视线似有若无自裴晏脸上掠过。
好叫他知道,那“不相干”说的不是纸鸢,而是裴晏。
沈鸾目光从裴晏身上收回,落在纸鸢上,颇为惋惜遗憾:“我刚刚才放了一小会……”
“这有何难,来年我再送卿卿一个便是。”裴衡温声宽慰。
裴仪眼波流转,笑盈盈插嘴:“皇兄好偏心,背地里偷偷送沈鸾就算了。怎的我人站在这里,你也不给我做一个?”
裴衡弯眼:“我做得不够好,只卿卿不嫌弃我罢了。”
裴衡言语不自觉透露出的亲昵,叫裴晏再次沉下脸。
沈鸾撇撇嘴:“阿衡哥哥做的,我怎么可能会嫌弃?”
裴晏眉宇渐冷,忽然轻笑:“皇兄喜好还真是别致,臣弟还当纸鸢这种……皇兄定当不会喜欢。”
明晃晃的嘲讽。
姚绫和裴仪皆是满脸的愕然,目瞪口呆。
自裴衡双脚受伤后,无人敢在他面前提起伤心过往。
沈鸾气恼,眼珠子瞪圆:“——裴晏!”
裴衡轻拍拍沈鸾手背,他重新弯唇,笑看裴晏:“爱屋及乌,卿卿喜欢的,我自然也喜欢。”
手中的青玉扳指转动,无人瞧见裴衡广袖下紧绷暴起的青筋。
裴晏拱手还礼,言辞恳切,好似刚刚只是自己的无心之言:“臣弟言语冒失,望皇兄恕罪。只是想着纸鸢一物,臣弟倒也擅长,若皇兄不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