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野一头雾水,车里有一股很淡的香味,似曾相识,好像昨天晚上他在陆时郁身上也闻到了这种味道,崇野猛地反应过来,能在常平市有这样车牌的,也就只有陆时郁了。
所以这是陆时郁的人。
崇野准备下车,车门却在眼前落锁。
“崇野先生,陆总让我接您回家。”
“回家”
崇野重复着这个词,想起以前他蹲在陆时郁学校门口的大石头上,陆时郁不让他抽烟,他就叼着狗尾巴草等着,等陆时郁出来,他凑过去,“走吧,哥,我来接你回家了。”
自从离开陆时郁,很少有人和他说这样的词,现在听见,只觉得陌生至极。
“崇野先生,不好意思,不把您带回去,我们也不好向陆总交差,您谅解一下。”
崇野收回放在车门把手上的手,低着头局促地只坐了半个座位,“叫我崇野就行。”
“他今天会回来吗”
他承受不起“崇野先生”这样的称呼,崇野看着窗外,一路的景色对于他来说都是陌生的,他知道这是通往陆时郁那个阶层的路。
高高在上的,挥金如土的世界。
而他,处于社会底层,最不起眼的那一类。
和陆时郁分开之后,他来了常平市,他知道陆时郁总有一天会回到常平市,所以起初他确实是心存侥幸,希望他们会在这里重逢的,但是这八年打磨之后,他与八年前那个崇野已经大有不同。
现在的他,不敢再奢求这些。
刚到常平市,他在钢铁丛林里无处可去,他第一次见到这么密集的高楼大厦,他胆怯畏惧,局促不安,他不知道他该何去何从。
他初中就辍学,没有文化,也没有工作经历,过往的一切都不能写在简历上,找了整整三天,才终于找到一份在高档小区里当保安的工作。
工资不高,半夜经常被晚归的住户吵醒,但是每天有免费的一日三餐,并且可以睡在保安室,也算是解决了他眼下最重要的两件事。
当保安的日子里,他每天接触的都是上流人士,他知道只要跨进这个大门一步,他就步入了有钱人的圈子,但他没资格,他只能坐在这门外四四方方的小亭子里,一个月拿着住户一天就能赚到的工资,穿着保安制服给他们看门。
他把工资攒起来,什么也不买,每天就困在这几平米的地方与世隔绝,倒是也算安稳。
不过这份工作他只做了大半年就被辞退,那天他按照要求向车主要门卡,车里的人喝醉了,找不到门卡,但是又执意要进去。
崇野好声好气跟他说,“先生,我们有规定的,没有门卡真的不能让你进。”
“赶紧把门打开,我在这住了八年,轮到你不让我进门了?”
“先生您听我说,我们有规矩的,没有门禁卡就是不能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