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野好像脸红了,陆时郁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看起来也这样。
“我不是……”
“那也不行,我十八岁了,我得工作!”
崇野重新平躺着,扬起来的嘴角突然耷拉下来。
他想到了他的未来,眼前是模糊的,他看不到他的以后会是怎样的,他没有文化,他能找到什么工作?
他没出息,陆时郁有,陆时郁总归有一天要离开嵩水县,可能就在……不到一年之后——他高考结束。
那他呢,他们呢?
还会再联系吗?
崇野突然觉得有点伤感。
“哥,不过要是以后你赚大钱了,我找不到工作,你能不能再说一遍这句话?”
“可以啊。”陆时郁不以为然。
崇野听到他答应,心里反倒空了一块。
莫名其妙。
他说,“我开玩笑的。”
“我没开玩笑。”
陆时郁捂住他的眼睛揉了一下,“瞎想什么呢,我很快就写完了,去烧点水泡个脚。”
崇野听话地去了,回来喊陆时郁,“哥,今天星星可好看!我把水端出去等你!”
“好。”
陆时郁做完最后两道题,揉揉眼睛,把练习册一扣,出门去找崇野。
崇野坐在院子里,裤腿撸起来,双手向后撑着凳子,手臂上的青筋绷起来,脂肪太少了,血管就尤其明显。
身影在月光下显得有些单薄,陆时郁坐过去,于是地上的影子变成两个。
水还是热的。
两个人抬头看着夜空。
今天的星星确实比以前哪一天都多,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感觉越长大天上的星星越少了,于是这样的场景变得有些难得。
但是陆时郁始终坚信有一颗是外婆在看着他的眼睛。
他没有见过外公,但他知道外公是军人,执行任务的时候牺牲了,可能是受到了父亲的影响,所以他妈妈从小的梦想就是当一名战地记者。
妈妈也在炮火中牺牲之后,就只剩下他和外婆。
他想外婆可能比他更难受,年轻时失去一生挚爱,年老时又白发人送黑发人。
所以外婆心里始终堆积着沉重的郁结,随着年纪越来越大,最终汹涌地爆发了。
从发病到去世不过两个月。
那时陆时郁刚上高中,失去了全部亲人。
本来就不喜欢和人交流的他变得更加封闭,如果没有人和他说话,他可以一天都不抬头不出声。
这种现象越来越严重,连一周上一次课的心理老师都注意到了,课间找他单独谈话,说他不能这样,时间久了要生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