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时郁打了个哈欠,眼角有些潮湿,看着床边站着的崇野。
“饿不饿?”
“不饿,你饿了吗?我去给你弄点吃的?”
崇野转身要去厨房,心想是他想得不周到了,光想着陆时郁回来了,都忘了问陆时郁有没有吃东西。
陆时郁挪了一下,倾身凑到床边,拉住崇野的手腕,回到自己的位置上,顺势把崇野拉到床上。
崇野没有坐稳,跌到他身上。
陆时郁把手搭在他胸前,“不饿的话就陪我睡一觉吧,好累好累。”
“好。”
崇野不说话了,调整了一下姿势躺在他身边。
他不困,平躺着盯着棚顶,陆时郁是真的疲倦了,很快崇野就听见他平稳的呼吸。
他微微侧过头,头发在枕头上蹭出“沙沙”的声音,打量起陆时郁。
眼睛已经适应了这个亮度,所以看人也清楚了些。
陆时郁的五官其实是没有什么变化的,但是确实成熟了许多。
崇野很喜欢他的睫毛,又长又翘又密,他以前就喜欢伸手摸,再把手指顺着鼻梁滑下来,停在嘴巴上,陆时郁就会凑过来吻他。
他偷偷看,真好看。
他都没想过有一天还能再和陆时郁躺在一起的。
铁架子的靠背变成符合人体工学的皮靠背,柔软舒服,外婆亲手一针一线缝出来的颜色鲜艳的床单被罩换成了昂贵的纯色布料,又低调又高级的,床头灯再也没有一根垂挂下来的拉绳,柜子也不会一到冬天就有潮湿的味道。
一切都不一样了,可是他们还是喜欢把被子盖得很严实,喜欢遮光性很好的窗帘,喜欢窝在黑乎乎的房间。
崇野曾经说这样很有安全感,后来陆时郁跟他说,“以后有我了,小野不用再怕了。”
这句话过后没多久,陆时郁就不得不离开了嵩水县。
后来崇野来到常平市,租的房子没有这样厚重的窗帘,简陋的窗户上随便挂着一张不用的床单,只有两个钉子固定,中间耷拉下来,遮不住窗户,所以即便是深夜,房间里也是有光的。
崇野起初不适应,但是也舍不得换一个窗帘,钉钉子要钉一排,房东不允许,把窗帘粘在墙上也总会在不久之后就失去粘性。
后来索性不管了,他还有什么矫情的资格呢?
所以当时的崇野经常半夜下班之后缩在被子里,盯着地板上投出来的弧形阴影,想——陆时郁现在在做什么呢?他过得好吗?他住的房子不会有漏风的窗户和破旧的窗帘吧,也不会有吱嘎乱响的铁架子床和伤痕累累的桌子对不对?
那太好了,他过得好就行,而自己背叛了感情,活该受罪。
崇野还想,好像只有和陆时郁在一起,他才能做什么也不用想的崇野,因为陆时郁会替他想,而其他时候他是需要考虑怎样才能用二十块钱在寸土寸金的常平市解决一日三餐的崇野。
崇野无声地叹口气。
没关系,再遇见陆时郁就是他苦尽甘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