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玉逢挡在顾鹤与墨成进去的路上。
“墨老怎么来了?本宫听闻,陛下下午只约见了严大人和顾大人。”
匆匆赶来的墨成面容冷肃:“老臣有急事要觐见。”
说着就要绕开她。
结果被她带来的宫女又堵住去路。
他回头去看擅长武德服人的顾鹤,顾鹤老神地站着,说:“陛下将我与严大人分开召见,必然有他的用意,此刻还未到我进去的时辰。”
“陛下确实正在见严大人。”秦玉逢笑着说,“墨老不妨等一等,你我许久未见,在此叙旧一会儿不好么?”
墨成与她对视:“娘娘行于前朝,秦家可知晓?”
设定上,后宫可以干政。
但通常是在皇帝年幼或是病重的情况下,由太后或皇后代为听政,处理部分朝务。
今上年轻康健,而华妃也仅仅只是妃子。
吹吹枕边风便罢了,直接在勤政殿做主,就太逾越了。
“秦家能管得了我?”
秦玉逢理直气壮的样子,让一旁看戏的顾鹤侧目。
早先便听过这位的威名,如今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墨成默了会儿,重复之前的话:“臣有急事觐见陛下,望娘娘让道。”
“墨老似乎经常不认可陛下的决断。”秦玉逢对他的话充耳不闻,“可本宫觉得,陛下比之浸淫权术多年,世家出身的您有着更广阔的眼界,能看到更多的东西。”
“至少,在陛下眼中,非士人的命是有价值和意义的。”
“您已经老了,只能看见眼前的棋盘,而听不见他人的惨叫了。”
墨成:“……”
殿中的惨叫配合一般地停止。
过了片刻,又传来更加凄厉的惨叫。
这次还未能抵达最高音,便戛然而止。
墨成的表情彻底冷下来:“如此, 可算是如了娘娘的愿?”
“说得像是本宫唆使圣上一样。整个勤政殿的人都可以替本宫作证,本宫没有提及任何与前朝的有关的事情。”
秦玉逢的表情比他还冷。
墨成对她这种表情十分熟悉,是被人泼了脏水的不爽。
而她接下来的做法, 会是坐实对方的污蔑。
他心里暗道不好,收敛表情,放缓语气:“臣没有误会您,陛下也非是会被轻易左右的人,只是您在此拦着我等, 怕不是陛下的旨意吧?”
“您年纪大了,我怕吓着您。”
“若老臣早进去一刻,这事情也不会发生。”
她仿若不能理解这句话一般, 神色很是惊讶:“难道说,您觉得自己能够轻易地左右圣上的决断么?”
墨成:“……”
话是这么说, 但他绝不能承认。
“臣历经三朝, 对天子斩杀逆臣之事, 只会拍手叫快, 而不是惊惧。”
木已成舟, 他也只能将这件事定义为“天子斩杀逆臣”。
“那不一定, 毕竟您年纪这般大, 万一胆魄不及从前,吓晕过去怎么办?”
他:“……”
年纪大这件事是过不去了是吧?
还是说, 华妃对他还占着这个内阁首辅的位置有意见,打算做出什么动作?
心思明灭不定间, 他又听见她说:“不如这样, 本宫先替您进去看看。”
不等他拒绝, 她转过头,风风火火地迈入正殿。
大约是严博挣扎的力度不小, 现场一片狼藉。
玉石的地板上有一条蜿蜒的血迹,可以在伫立的宫灯,摔倒的花瓶,盘龙的柱子上看到血迹。
严博的尸体狼狈地躺在地上,脖子淌着血,胸口插着剑,死得不能再死。
与之相对的,站在尸体正中的天子衣衫整洁,风度翩翩。
玄色的衣衫压在他身上,本该是中正庄严的,在此情此景,却像是被血一层层染黑的一般。
文雅与肃杀交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