坂田弄是沪江出了名的破落户聚集地,离江边不远,历史上逃难的流民们为了讨生活来到江上打渔,但在岸边总要有落脚点,东建一个小木屋西搭一个棚户的,群居久了,便也成了规模,这片区域也是最令政府头疼的所在,治安乱,人口杂,想治理都不知从何插手。
齐赞丞从茂城回来后便和齐岱山要求搬回和母亲曾共同生活的旧屋居住,齐岱山虽有微词,但一面是对隐瞒他母亲的死讯有愧,一面也是想缓和父子关系,便也允了。
借此由头搬出齐家,齐赞丞是想为自己争取更自由的行动空间,他有他的盘算。
距上次绑架蒋芳已过了两日,风平浪静的,北党竟没有丝毫动作,齐赞丞在黑暗中仰躺在单薄的木板床上头枕双臂,眼睛盯着房顶若有所思,房顶是用竹篾批的,年久失修,甚至能从缝隙中看见灰蓝夜空上闪耀的星子。
……那人心智沉稳也是了得,无论他信或不信,按说都会第一时间便有行动了才对。
他在顾忌什么?
门外有异响,齐赞丞浑身反射性地一紧,但又立刻放松下来,故意头朝里背过身假寐,该来的人还是来了。
有人蹑手蹑脚接近床边,他依旧不动声色任由那人对他使招——恶狠狠地一记手刀劈在他后脖颈上,带着一股子有仇报仇有怨报怨的戾气。
其实没必要的,他暗想,无奈地晕了过去。
醒过来后只感觉脖颈酸胀无比,他呻吟着转动了一下头颅,缓缓睁眼,然后便看见了伫立在窗前的高大背影和站在另一侧死盯着他不放的蒋芳……看起来并不友好。
他今天也被捆起来了,连用的绳缚方式也同那日他捆她时一样。
心底不由好笑一叹,女人总归是有点小心眼子的。
卓君尧听见背后响动,转过了身。
“卓参谋长以这种方式请我过来,是想谈合作呢,还是想把我解决了呢?”他语带嘲讽地开口。
“你气消得差不多了?把人解开吧。”卓君尧对蒋芳说。
蒋芳难得不遵从指令,干站着不动,声线冰冷,“这种简单的绳缚方式,应该难不倒出生革大的优秀学员,自己解便是了。”
卓君尧倒纳闷,这蒋芳向来稳重持成,这次因为这小子失态成这样?
齐赞丞也不怵,盯住蒋芳勾唇笑着,背在身后的双手一扭,关节一紧,原本牢缚的麻绳便如松了寸劲的蛇,软塌下来,三下五除二就被他解了。
他难道会缩骨功吗?蒋芳脸涨得通红,她那天解了半宿……
果然实力在天赋面前不值一提。
实在待不下去了,也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她对着卓君尧僵硬地一点头,“领导,没事的话,我先出去了。”
“好……”卓君尧话音都还未落,就见蒋芳快步流星地出了房间,全程没再看齐赞丞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