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节(2/2)

池遂宁伸手在她背上拍了两下,姚牧羊转头看向他,拼命使眼色,呛出的眼泪蓄在眼角,万分柔弱可怜。

“孩子还是不要生了。”他沉声拍了板,毋庸置疑。

姚牧羊松了口气,连带着气管也松快了不少。

池母急了:“为什么?你都快三十了,以前我催你结婚,你总推说不得闲,现在我也不要求你结婚了,现成的孙子你总得给我留下。”

“这不在我的计划内。”他顿了一顿:“先结婚吧,她年纪还小,孩子以后再要不迟。”

此话一出,姚牧羊掉了筷子。

池母颜面一僵,放弃了组织语序,直接说起了白话。

姚牧羊一个字也听不明白,更想不明白,一年能过六科cpa的池总到底脑子出了什么问题?

她听得心烦意乱,胃里一阵翻腾,高高举起手来,像课堂上的刺头学生:“我有话要说!”

四只眼睛齐齐望过来,想听听当事人的高见。

姚牧羊捶了捶烦闷的胸口,气若游丝:“我想吐……”

讨论戛然而止,池遂宁身高臂长,一把捞起她,连搀带扶送进了洗手间。

对着比盘子还光洁的马桶,姚牧羊吐了个干干净净。收拾妥当后,她对着镜子苦笑,果然平民胃享受不了上流菜色,一顿饭全白吃。

外面传来敲门声,池遂宁问她用不用帮忙。

她懒怠答话,把水流开大,重新洗了一把脸。

抬起头来时,镜子里多了一个人,站在门边蹙眉看她。

十分意外地,她没有感到惊吓,似乎那人就该出现在那里,撬开女士的洗手间门,检查她有没有弄脏自家的地板。

姚牧羊伸手抽纸,池遂宁上前来,从柜子里拿出一条崭新的毛巾。她毫不客气,几乎是硬拽过来,胡乱在脸上擦了擦,质地出乎意料的柔软,还有淡淡的忍冬木香气,让胸口凝滞松快了不少。

“还难受?去医院吧。”他皱着眉,不知是真的关切,还是嫌麻烦。

姚牧羊从毛巾里露出一张素脸:“池总,你可能不知道,我就是从医院过来的。本来这个时间,我已经解脱了,根本不用遭受妊娠反应。”

话说得阴阳怪气至极,池遂宁听了,却只觉得侥幸。他活了二十八年,唯有这个人,全凭运气。

他拿过她手里的毛巾:“我先送你回家休息,你好好想一想我的提议。”

“你管和你结婚叫提议?”姚牧羊气血上涌:“至少得有可行性才能叫提议吧?”

池遂宁双手抱臂:“这个方案可行性很强。你我都在适婚年龄,未婚,相处和谐,还有了孩子,结婚合法合理。”

他神情笃定,条分缕析,若是换个脑子不清楚的少女,怕真要信了他的邪。可惜姚牧羊的工作,就是发现疑点,寻根究底。

“别的且不论,咱俩什么时候相处过?怎么就和谐了?”

池遂宁唇角微抿,凌厉的双眸隔着镜片定定看着她,盯得她心里发毛,开始回想两人仅有的交集——纠缠的十指,在掌心颤动的睫毛,耳畔的低喃。

“没有过吗?”低沉的声音和那晚的喟叹重叠,好像真的是他。

姚牧羊别过脸:“我忘了。”

“所以才不给我打电话?”

“我连你是谁都不知道,哪来的你的电话?”

“那你现在记下来,方便沟通孩子的事。”

池遂宁恢复了掌权者的气势,姚牧羊也没必要矫情,事是两个人一起干的,没理由自己一个人受苦受难,他能动用的资源比自己多得多。

她掏出手机,把他念的数字一个一个敲进电话簿,然后按了拨通键:“我给你打过去,你也存……”

话没说完,屏幕上显出“池遂宁”三个字。

她不可置信地看向对面的人,池遂宁刚好低下头,额前碎发微微摆动,睫毛又长又直,几乎戳在镜片上,竟显出几分无辜。

姚牧羊想起照片上自己攀着他手臂的样子,突然对自己的品性产生了深深怀疑:“我这么渣吗?”

池遂宁没有解释,而是帮她下了结论:“你有权保持审慎,但我认为,目前的证据足够为这个结论提供合理保证。”

“我先走了,你不用送我,我想自己静一静。”姚牧羊说完,夺门而逃。

她循着记忆出门左转再右转,进了一间陌生的会客厅,正想抓个人问路,发现池遂宁跟在自己身后两步。

“送你到门口?”

“也行。”

出了院门,是一条弯弯曲曲的林荫道,池遂宁好心为她指路:“沿着这条路一直向北,三公里就到别墅区门口了,那里也许能打到车。”

此时正值中午,姚牧羊看了眼天上的烈日,立刻着手给自己砌了一道台阶:“我认为,池总应该报销我的车费。”

“我要回公司开会,可以顺路送你。”

“也行。”

作者有话说:

放羊女士:台阶在哪?我要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