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勉力一笑:“这位姑娘,你认错人了。”然后扭头就走。
宋遥遥拉住她:“我不可能认错,你的照片我看过百八十遍了!你病了?脸色这么憔悴?你是来找我爸要钱的?”
她手上的戒指手镯硌得姚牧羊生疼,姚牧羊冷冷瞥她一眼:“说了别动手动脚,放开。”
宋遥遥抓得更紧:“你得了什么病?严重吗?要钱我可以给你,但你不要去找我爸爸,你会让他为难的。”
姚牧羊觉得有些困惑,姚远峰虽然是个人渣,但这些年仕途走得这么顺,除了岳丈的助力,自身智商也是不低的,怎么就生出这么个女儿来。
“我觉得你才有什么大病。我根本不认识你,也不想认识你爸,我要走了,你再抓着我不放,要是你爸过来瞧见,你可别哭。”
宋遥遥赶紧放开她的手,身子却贴过来:“我看着你出去才能放心。”
“随便你。”正好她不记得出口在哪边,有人送她还省得问路了。
“喂,出口怎么走?”宋遥遥问她。
姚牧羊抬头望天,随便指了个方向。
宋遥遥穿着好看但难走的valento高跟鞋,颤颤巍巍抓住她胳膊,一个劲儿让她快走。
姚牧羊感叹命运之艰难,她一个孕妇,一会儿要搀扶醉汉,一会儿又要搀扶公主。
“你真的没病?”
“有病我自己会去医院,谢谢。”
“那你说什么老弱病残孕?我还以为……等等,你不会怀孕了吧?”
宋遥遥看着她的“孕妇装”和平底鞋,还有素面朝天的脸,感觉自己接近了事情的真相。
姚牧羊顺势摸了摸肚皮:“所以你离我远点儿。”
宋遥遥赶紧撒开了手,一脸不可置信:“小城市都这么早结婚吗?你老公是做什么的?”
姚牧羊终于摆脱了拖油瓶,一阵疾走,终于抓住个拿着托盘的侍应生,才知道自己走错了方向。
宋遥遥见她折返,以为她改了主意,奈何她太过矫健,追也追不上,急得大喊:“姚牧羊你去哪?你给我站住!”
声音又清又亮,震惊四座。立刻有几个小姐妹围到她身边,问是谁不长眼惹了她。
姚牧羊只想逃离案发现场,甚至无心质问她之前故意叫错自己名字的事儿。
可事与愿违,公主的朋友们一心为公主出头,把她的去路挡了个严实,命令她去道歉。几种不同的香水味儿混在一起,直冲脑门,她一个没忍住,捂着胸口呕了一声。
在场的都是天之骄女,哪里受过这种侮辱,立刻把她团团围住讨要说法。香水味愈发刺鼻,如果说世上有比爱意更难忍住的,那就是呕吐——姚牧羊又干呕了一声。
宋遥遥急忙冲进包围圈,用她清亮的嗓音解围:“她怀孕了,你们小心点!”
这话威力极大,几个女孩子一下子退开了几步远。富家千金都不怕事,也都很清楚什么事不能招惹。
人群散开,才看清外面围了多少人,看热闹是传统美德,无论穷人还是富人。
姚牧羊呕得双眼泛泪,对宋遥遥比了个赞:“我可真是……太谢谢你了。”
眼里的泪光让宋遥遥误解了她的意思,点点头应下来:“不用谢,我只是实话实说。”
“遥遥,怎么回事?”一个男人从人群中走过来,声音沉稳,面容肃穆。
姚牧羊脑中算了一下,她已经七年没见过姚远峰了。这七年他老了不少,肚子出来了一些,双鬓也染了白,但整体还算挺拔,没有中年男子的油腻感。
姚远峰打量了她一番,目光落在她宽松的腰身上,眼中多了几分愠怒。
宋遥遥上前挽住他的手臂,叫了声“爸”就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你和她起争执了?”他低声询问,像每一个慈爱的父亲一样。
宋遥遥摇头:“也不是,就是……”她环顾四周,没有说下去。
姚远峰拍拍她的手,对姚牧羊沉声道:“我女儿被惯坏了,脾气不好,若是冒犯了你,我代她向你道歉。”
他言语客气,神情却带着审视和警告,想让她知难而退,留个体面。
“爸!我没有对她怎么样!”宋遥遥申辩道。
“你闭嘴!”
宋遥遥愣了,眼里很快蓄了泪,这是父亲第一次对自己说重话,她咬咬嘴唇,狠狠瞪了姚牧羊一眼,踩着高跟鞋蹬蹬蹬走了。
姚牧羊也很想转身就走,却像被钉在原地,看着姚远峰面无表情地朝自己走来。他身上沾了檀香味,本应使人静气,却令她气血翻涌,身上发抖。
她有些恨自己,七年前也是这样,她明明可以逃开的,不必要听那些言语,可她偏要梗着脖子等着,把一切不堪都撕扯开,露出血淋淋的肺腑。
姚远峰见她紧绷,温和了语气:“你是一个人来的吗?”
外人看来,这是长辈的关心,可姚牧羊却捕捉到了他平静面容下的焦虑——他怕的是比自己更歇斯底里的赵小山。
她扯起唇角,扬起头:“当然不是。”
姚远峰的神色果然一下子警惕起来:“你和谁一起来的?”
“和我。”一只手臂揽住她的肩。
姚牧羊被池遂宁揽住,积蓄着无处发的情绪忽然有了着落,散进这个忍冬木气味的怀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