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内环楼房限高,最高不过七层,池遂宁按亮了七层按钮,然后扶了一下眼镜:“我不近视。”
姚牧羊好奇地凑上前:“所以这是老花镜?”
池遂宁有生以来第一次受到年龄羞辱,偏偏对方一双圆溜溜的眼睛闪着求知的光芒,让人没办法发火。他只能抿了唇不说话,也不给眼神。
原来是平光镜。
姚牧羊十分不解:“你眼睛长得这么好看,干嘛非要戴眼镜?为了走斯文败类路线?”
池遂宁摘了眼镜,俯身与她视线平齐,眉眼近在方寸,看得清每一根睫毛的走势。
“你觉得,我是斯文败类?”他的声音很低,语速很慢。
姚牧羊错了,他一点也不斯文。
她忽然有些理解他为什么要戴眼镜了,他的眉目凌厉又浓艳,极具攻击性,也极为魅惑,离近了看甚至有些邪性。这样的眉眼,在明星脸上是上天赏饭,在企业家脸上却不够稳重。
七层并不高,滴地一声,电梯门缓缓打开,姚牧羊终于得以喘息。
公寓比想象中大,也比想象中更简洁。装潢黑白两色,家具横平竖直,让人甚至不敢斜躺在沙发上,生怕破坏了屋内秩序。
姚牧羊面露难色,觉得自己格格不入。
“这里离公司近,你凑合先住。”
“池总,不是凑合的问题。我在想,一半房租我也付不起。”
“这是我的孩子应有的生活水准,请你克服一下。”
“池总可能不了解,贫穷是克服不了的。”
“我是让你克服不合时宜的自尊心,接受住在你合法丈夫的房子里,否则我只好派司机每天在公司门口接送你。”
姚牧羊赶紧摆手:“你可别害我,就你那车,我说是网约车都没人信。”
“你自己选。”
两害相权取其轻,姚牧羊很快做出了选择,溜边坐在了雪白的真皮沙发上:“那打扰了。”
池遂宁放下钥匙:“你先睡一觉,晚上我来接你。”
“又要去哪?我不去!”
“参加家宴,你刚才答应的。”
姚牧羊悔不当初,自己怎能对资本家心存愧疚,以至于话赶话答应了不平等条约。
说起来,池遂宁和赵小山见面是意外,而她去参加家宴却是蓄谋,怎么看都是自己亏了。
“你家人多吗?”她小心翼翼问。
池遂宁好整以暇:“住在京城的有两个叔叔,一个姑妈,堂兄表妹加起来八个。”他顿了顿:“怎么,这些没弄清楚,你就敢和我结婚?”
姚牧羊觉得自己被骗,气得跳脚:“说好了互不干涉,我和你结婚是为了你的京城户口,不是为了阖家欢乐。今天你不过和我妈说了两句话,就要让我去应付你那一大家子?我不去!”
池遂宁看了看表,镇定自若道:“今晚只有我母亲,你不用说话,吃饭就行。”
好像,被耍了。
作者有话说:
池总:我家财万贯,她图我户口?
牧羊女:又上当了我颜面何存!
姚牧羊从不认床。
因为她家里的床,和酒店的没有什么区别,没有人为她铺上带着阳光余味的床单,也没有人在床头给她讲睡前故事助眠。甚至还不如酒店的床舒服。
她曾遇上财大气粗的审计客户,给他们订的酒店是希尔顿,那是她睡过最舒服的床垫,每天起床都很困难。
没想到池遂宁家的床竟然更舒服,所以当她被门铃吵醒的时候,用尽了一生的决心才爬起来。
门打开,看见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微粒?你怎么来了?”
黄微粒拎着大包小包进门,喜气洋洋回答:“服务客户呗。”
姚牧羊指着自己:“我?你们开始拓展低收入阶层的个人客户了?”
“我们公司还不至于落魄成这样,是池总。他说你搬家匆忙,让我去给你买衣服,听说你晚上要去见家长,我特意给你挑了几件端庄的。”
婚前婚后的待遇果然不一样,上次刚埋怨他做霸总不合格,参加宴会不给自己买衣服,这就安排上了。
“我就一个问题,他给你事后报销还是提前预支现金?”
“池总是敞亮人,直接给了我商场储值卡,我也不含糊,直接给他花了个干净。”
还真是说到做到,婚后特权也兑现了。
黄微粒拿出一件水绿的旗袍,在镜前抖开,花纹款摆,像湖水荡起涟漪:“你身材好,穿这件肯定好看,豪门贵妇都喜欢贤惠的传统女性,你试试?”
姚牧羊在身上比了比,确实气质斐然,但一点儿也不像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