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躁的鼓点充斥耳膜,她终于感觉身上的血液重新流动起来,感官也重新敏锐起来。她眼里的泪水刚蓄满,准备痛痛快快哭一场,却忽然闻见一阵呛人的烟味。
她抬起头,看见窗边站着一个身高腿长的男人,修长的手指夹着一根刚点燃的香烟,凑到了窗口。
那一刻,姚牧羊觉得整个世界都在跟她做对。
不知是失恋让她破罐子破摔,还是重鼓点给了她勇气,她站起身,拍了拍裤管上的尘土,气冲冲走到那人面前:“这位先生,教学楼内不准抽烟。”
那人显然没想到这里还有人在,凝着眉看了她片刻,没有说话。
耳机里的音乐还嘶吼着,那人的香烟还燃着,她眼眶里的泪水却已不堪重负,落了下来。
她抽着鼻涕,上起不接下气:“你看见这扇门了吗?从这出去是天台,在那里想抽烟想跳楼谁也管不着,但这扇门锁着,这里就是室内,就得遵守禁烟条例,就得好好地过!”
那人赶紧掐了烟,因为没有垃圾桶,毫不犹豫吧烟蒂放进了西装口袋:“抱歉,我不知道你在这儿。”
姚牧羊哭得更凶:“没有人就能在屋里抽烟吗?你有没有公德心呜呜呜呜……”
那人俯下身,欲言又止:“这位同学,你是不是……”
姚牧羊根本听不见他说了什么,捂住脸抽抽噎噎,自顾自说自己的:“我不是针对你,但是这个世界好像在针对我。很抱歉拿你泄愤,这杯奶茶送你,算我赔礼道歉。抽烟对身体不好,不过你看着年纪也不小了,自己看着办吧!”
说完她就跑开了,虽然不认识那人,虽然他看着一点不像学校里的学生,但是,真他喵的丢人啊!
幸好他忘了,幸好。
一路上,代驾司机从后视镜瞥了好几眼,几次欲言又止。
等到了地方,见池遂宁还沉沉睡着,才犹犹豫豫发问:“他不会……真的是风驰的池总吧?”
姚牧羊用尽毕生演技,不屑地切了一声:“什么呀,喝多了做梦呢,梦里啥都有。”
代驾完工离开,她却不知拿肩上的这个人怎么办。以他俩的体格差,自己想把他抬上电梯可谓天方夜谭,可要是扔在车里自生自灭,似乎不太仗义。
她只好耸了耸肩膀,期望他能知情识趣地自己起来。
池遂宁正梦到自己把吵闹的孩子送到奶奶家,和妻子开开心心单独约会,就感受到一阵地动天摇,不得已中断了美梦。
睁开眼睛,姚牧羊正揉着肩膀:“还认识回家的路吗?”
“跟着你,应该不会丢。”
第二天午休,姚牧羊无聊浏览新闻,大数据又给她推送了满满一页风驰的消息。看到标题,她坐不住了,立刻把链接转给了池遂宁——《据可靠来源,风驰即将启动高端车型s系列!》
【我的主页全是这个,早就让你喝多了不要乱接茬,消息可不可靠不知道,但代驾司机算什么可靠来源?】
谁知皇上不急太监急,池遂宁十分淡定:【也好,顺便调查一下市场对高端新能源车的接受程度。】
姚牧羊见他有应对之策,这才放了心:【幸好昨天那人是你的事业粉,没有乱写你的八卦。】
【我猜你不喜欢被人议论,让人删掉了。】
她扔了手机,觉得自己真是吃多了闲的,拿着审计师的工资,竟敢操ceo的心。
片刻之后又觉得不对,重新打开对话框:【池总,你昨天该不会没喝醉吧?】
向来秒回消息的池遂宁没了动静。
对话框顶端一线显示“对方正在输入……”,正印证了姚牧羊心中猜测。
【池总可真是海量,一斤茅台下去还这么神机妙算,佩服。】
【真的喝多了,而且也就六两半。】
她这次真的扔了手机,根据普世公理,但凡记得自己喝了多少的,都是装醉。
池遂宁盯着没了音信的屏幕,眉头紧锁。
助理陈星有要事汇报,只得硬着头皮上前:“池总,公司前期和证券管理部门聊的存托凭证试点的事儿,怕是成不了了,对方忽然转了口风,这个名额咱们拿不下来。”
风驰一直在推进外资股回a,存托凭证这条路已经谈得七七八八,虽然没人敢拍板,但也势在必得。
池遂宁熄了屏幕:“是风向有变化?”
“那倒没有,我打听了一下,像是针对风驰。”
他沉吟片刻:“我知道了。”
陈星深吸口气,继续说道:“还有件事,慈城那边来消息,卢英才前日答应的那些优惠条件,忽然又反悔了,尤其是土地出让金和税收优惠两项,对咱们影响很大。”
“是他本人的意思?”
陈星点点头:“下属传的话,但这么重要的事,肯定得他亲自点头。”
“我记得,卢英才早先是物华集团的职工。”
“没错,他在那儿工作了二十年,一直做到慈城分公司的总经理才离开。”
池遂宁笑了一下,两件事儿赶到一起,反倒让他有了方向:“帮我约一下姚总。”
“哪个姚总?”
“物华集团的姚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