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用替他说好话,军法有度该用在规整军纪而不是后宅仆从身上,没想到他这般小心眼,亏我之前还因维护之事对他心生感激。”
关月鱼柳神情绝望,主子快别说了……
咬了咬牙,关月干脆屈膝弯腰,脆声提醒:“见过大公子,给大公子请安。”
陆今湘身子陡然僵住。
身后人影慢悠悠溜达过来,长身玉立,身姿挺拔,停在陆今湘身侧,稍稍侧脸低眸看她,眸光笼罩,恍似天边玉盘铺天盖地倾泻下来的皎洁月色,带着一分高洁,三分冰凉。
“说啊,怎么不继续?”
嗓音也是慢悠悠,其间一股说不出的凉意。
陆今湘回过神,抬眸对上他凛若秋霜的眼神,抿住唇,讷讷道:“我知道泉山自作主张罪有应得,但他罪不至此吧。”
覃煊背着手,身影隽秀巍然,垂视她的面庞一派清淡疏冷。
倏忽,嘴角扯上一丝冷嘲。
“自然是因为我没有君子风度,不高风亮节,又冷血无情。”
陆今湘哽住,脸色讪讪,什么叫背后说人坏话被当事人现场抓住。
这就是。
不过,她清了清嗓子,道:“您别觉得我说话难听,任谁看见他这副样子都会忍不住动容。”
“我为人那般小心眼,听见你背后议论是非,怕是难免心中记仇。”
覃煊往旁边走一步,身上气势冷冽逼人,似笑非笑道。
一而再再而三听他阴阳怪气,到底忍不住,脸上羞恼,陆今湘甩开袖子,破罐子破摔。
“对,我就是觉得你冷漠又高傲,满意了么?”
覃煊转过身,眸光落在她脸上,带着某种云淡风轻,却又比秋风更加严寒料峭。
遽然上前一步,寒潭似的双眸紧紧锁定她。
“你貌似不太了解我,我从来不是什么良善之辈,更与你口中的高风亮节君子天壤之别。“
眼神幽深,眉宇也冷傲。
陆今湘愣住。
俗话说,一场秋雨一场寒,她此刻却觉得,身前人却仿佛比雨后秋日还要寒凉。
好似又恢复到初见面的冰寒刺骨,给两人间划下一道天堑鸿沟,一下子将双方距离拉远了。
覃煊背过身,神情疏淡。
不再看她。
直接下逐客令。
“涣庭苑的事还轮不到你做主,你可以走了。”
……
陆今湘回到正黎院,大马金刀坐在圈椅上沉思。
关月鱼柳悄无声息在她身边走动,忙活收拾桌案软榻上的杂物。
室内无人敢发一言。
过了会儿,她回过神,胳膊抵在桌上撑住脸腮,叹了口气,问晚膳备好了吗?
关月小心回道已经备好了。
陆今湘轻轻颔首,让她们传膳。
一顿美味的晚膳,心情重新变好,她放下心中杂绪,不再思考那些事。
关月伺候她洗漱时,踌躇半晌,到底忍不住开口:“主子,您别跟大公子闹别扭。”
陆今湘愣怔,随即嘟囔道:“我没跟他闹别扭,是他不待见我。”
关月叹口气,若说之前,大公子确实百般抵触她家主子,但这些时日,眼看着两人关系稍微好转,她不能让两个人重回之前尴尬境地。
“单说今日这事,奴婢说句大不敬的,您确实有失瞻观。”
这些时日与少夫人相处,关月也变了,变得居然敢直言不讳了。
但说完,她心下没有任何惶恐不安,她隐约笃定,少夫人不会惩罚呵斥她。
果然,听到这个话,陆今湘脸上茫然,不仅没有训斥她,反倒虚心求问:“你这话何意?”
关月抿抿唇,认真跟她掰扯道理。
“少夫人,大公子惩罚泉山不是因为泉山让他落了面子,而是因为他胆大妄为妄想替主子做主,这于世家奴仆乃大忌,尤其对于规矩严明的大公子,泉山这个行为更是触犯了他的底线。”
因而,并不是什么面子挂不住才……好吧,可能稍微有点。
但那绝不是主要原因,大公子自幼沾染权术,承袭百年世家最精心的教导,连骨子里都透着高门显贵的捭阖傲慢,执掌间在朝堂上翻云覆雨,又怎会因一点后宅小事而放纵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