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
若娟神情立马跨下。
而聪明的关月若兰已经在准备出行的行礼了,不聪明的鱼柳想到能出京城走走也分外欢喜雀跃,唯有若娟惦记她的身体不想让她出去。
“放心,我不会骑马的,只是过去待两天,就回来了。”
关月瞧一眼表情沮丧的若娟,摇头无奈,她一开始听到时何尝不震惊诧异,还想尝试劝阻一二,但当时主子说的是“要去西郊猎场”,不是“想去西郊猎场”,可见主子心下已经拿定主意,主子是那种平时无所谓,但是拿定主意做什么轻易不会被劝服的人,她们只能跟着主子的要求走。
还好齐国公府打仗起家,府上最不缺得就是英勇的侍卫和战场退役老兵,京城距离西郊只有半日行程,多派几个人护送主子,路上应当没有问题。
用过早膳,囫囵收拾好行礼,管家选定的人马也集结完毕。
值得一提,听到她要去西郊的消息,不止跟前丫鬟,那些管事嬷嬷们也一波接一波来劝,尤其西跨院的肖嬷嬷和管家,陆今湘住在西跨院,若回头有什么不好,头一个被问罪得就是西跨院两位管事。
肖嬷嬷再顾不得什么圆滑体面,跪在下头欲哭无泪,这一路长途跋涉,崎岖坎坷,主子身子贵重,若当真出个万一,回来老夫人不把她活剐了才怪。
只恨老夫人跟前的秦嬷嬷不在跟前,不然秦嬷嬷出手阻挠,少夫人还能听进去一二。
她跟前,陆今湘一身素蓝绸衣,外罩月白色羽缎斗篷,头发全部梳起拢成一个圆髻,间套鎏金丝点翠梅花白玉冠,用一根玉簪束起,半扇头发铺在后面,一眼望去,好一个英姿飒爽的女郎。
女郎大踏步跨过祈求她回心转意的肖嬷嬷,招呼上鱼柳关月,直接一个字。
“走。”
◎136◎
到底没阻拦住陆今湘, 没多久,一行人马已经出了京城。
虽说距离京城只有大半日路程,但一路经过几处荒凉地带, 唯恐野兽或者不长眼的人出没, 国公府配置的侍卫扈从浩浩荡荡一长列, 一眼望不到边,看起来约莫几百人,护卫在车马周围。
宽大辎车内, 陆今湘一开始闭目休息, 后面出了京城,带着几分对古代的好奇, 掀开帘子观赏四周景致。
她身旁四人, 蹲坐在另一边,同样掀着帘子惊奇地望着外面。
四人正是鱼柳关月,若兰若娟。
后面肖嬷嬷见实在劝不动她, 便要求她将几个丫鬟都带上, 这样路上及到了西郊林场还能照顾她的起居, 陆今湘拗不过肖嬷嬷, 只好接纳了这个主意。
不过驳回六个丫鬟都带上的建议,最终只带了若兰她们四个。
这下若娟再不念叨不许她去的碎话,寻思有她们盯着, 照看着, 怎么都得把主子完完好好送出京城再迎回来。
他们大概巳时出发, 走了将近两个时辰,差不多驶过一半路程。
路过一处茶棚, 侍卫长请示陆今湘是否停下休息片刻。
坐了两个时辰车, 陆今湘浑身要散架了, 自然忙不矢点头同意。
鱼柳若兰小心搀扶她下车,茶棚已经被清空,没什么人,周围还有侍卫林立,她倒不担心碰到黑店。
其实就是借茶棚歇歇脚,茶水糕点包括午膳关月她们都有准备,陆今湘以往只是看小说或者杂文中有所描述,真正身临其境时才感觉到世家贵淑是多么堆金积玉,分毫俱到,凳子换成自家马车备着的梨花木凳子,桌子不方便换,就铺上一层织锦素缎,上头搁置香炉,茶水,瓜果,糕点四件套。
如果不是陆今湘强烈拒绝四周遮挡屏风,他们还想竖个屏风立在周围。
坐在桌边,浅酌一口清茶,眺望周边苍翠山道,只见视野内天高云阔,苍茫无垠,心神得到洗涤,一路奔波的疲倦感和忧心感顿时消去不少。
茶棚主人是一对夫妻加一个五六岁的小童,三人都不敢靠太近,惶恐难安地站在远处,紧紧盯着这边,唯恐有什么伺候不周到的地方。
但其实只需借用炭火和水,一应食物果茶都是他们自备。
午膳是做好的香肠和馕饼,只需要加热一下就可以,陆今湘还有一份独属于她自个的藕粉,当然,藕粉同样是由何大厨研究发明出来,甚至藕粉还不是她特意提起,她特意提起得是奶粉,寻思何大厨能不能把这个搞出来,结果何大厨暂时没把奶粉搞出来,把藕粉搞出来了,也算是古代美食创作技艺天赋第一人了。
吃了半根香肠,四分之一馕饼和半碗藕粉,陆今湘勉强吃饱了,她一般坐车不敢吃太饱,怕路上忍不住吐了。
她吃完后,见其他人还没吃完,放下箸随意扫量四周。
这处靠近官道,路上来往车马不少,时不时就有停下讨点吃食或者一碗水的商家,不过几乎所有人都没进茶棚,只在外面阴凉处远远坐着,畏惧又敬慕地偷窥这些着骑服佩长剑的高大侍卫。
不远处,常年跑商的一支商队坐在荫凉下,一边啃吃干硬的饼子,一边瞭望那边。
头一回跟着跑商的两个半大小子凑到商队主人跟前,低声问道。
“老大,这是哪路人马?乖乖,看这气派的架势,怎么都得六品官员往上吧?”
说着,神色难掩歆羡,商队常年需要跟市舶司打交道,市舶司提举就是六品。
对于他们来说,六品官员已经是头顶上的天。
商队主人白他一眼,捋着胡子深沉道:“六品?看到那辆马车没,三马开道,屏障漆红描金,冠盖皂缯覆盖,分明是诸侯公卿的规制。”
出声的半大小子双眼瞪圆,倒吸一口凉气。
“乖乖,这意思里头很可能是一位侯爷嘞。”
商队主人摇摇头,说:“应当是侯府女眷出行,且瞧着,侍卫呈四字型护持着那位年轻妇人,同桌并无其他男子,可见属她身份最高。”
说着,忍不住羡慕:“这才是真真生在钟鸣鼎食之家,不必像你我一般奔波辛劳,等闲出行有锣马开道,无数人前仆后继,上赶着为之效劳。”
两个半大小子也听得眼热,不过一瞬就作罢,自小到大,他们听惯了这种话,知道与上层阶级的差距之大,如今只是直面实地感受了一番。
片刻后,剩下那个一直默不吭声的半大小子摇头嗟叹。
“这些贵人,远远看一眼即可,万万不可靠近,否则极易为自身惹来祸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