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落井下石已经是对得起原主跟他的兄妹关系。
她不会阻拦姑母帮他,但她万万不会出手。
想来姑母也了解她,因而才没有来打扰她。
不过依照陆家和齐国公府的关系,她那位便宜兄长顶多吃点苦,于生命肯定是无碍的。
哎,今日阳光真好啊,也不知牢狱里能不能见到阳光,哟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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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今湘完全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也没人来打扰她,她正好乐得清闲,如此过去两日, 就在她快要忘记这回事时, 陆府再次踏入齐国公府的大门, 没有来找她,直接去见了老夫人,言家中老太太病重, 思念府上少夫人, 遂想让陆今湘回娘家一趟。
家中长辈患疾,想见孙女一面乃人之常情, 虽说老夫人不乐意让怀着身孕的陆今湘接触生了病的亲家老太太, 但人家都直接摆到明面上了,于情于理,她都没法拒绝。
她神色淡淡的:“合该如此, 不过府上为湘姐儿请了御医, 烦请午时前将湘姐儿送回来。”
来的嬷嬷表情讪讪:“这是应当的, 不会过了午膳时辰。”
然后, 陆今湘才知道陆家人直接越过她去找了老夫人,想来是知道直接找她她也不会同意跟他们回去,他们又不能直接绑着她回去, 遂才出此下策。
陆今湘神情平静, 既没有陆家人贸然去见老夫人的恼怒, 也没有即将被斥责开罪的惶然,施施然吩咐鱼柳关月准备一份补品, 提上跟着嬷嬷前往陆家, 既然对方找了个长辈生病的借口, 她也只当回去看望病人的。
马车滚动,顺利来到陆府。
下来马车,嬷嬷迫不及待引着陆今湘前去老夫人所在正院,一路井然有序,严肃凛然,只瞧出几分小心谨慎,没瞧出家中有人病重的担忧哀伤,陆今湘心下有数,果不其然是诓骗她回来的谎言。
啧啧,也不怕祸从口出。
她怡然漫步,不紧不慢跟在嬷嬷身后,被嬷嬷催促几句后,似笑非笑道。
“嬷嬷腿脚利索,我却是身有不便,嬷嬷若是着急,不妨先过去回话,总算不负使命把我叫过来了。”
嬷嬷表情不好看,有些尴尬,她也知晓老夫人这个方法不大体面,姑奶奶身份尊贵,不想着拉拢也就算,反倒一直嗤之以鼻,但她有什么办法呢,她只是个下人,必须得听主子的吩咐行事。
“是奴婢僭越了,姑奶奶您慢点走。”她讪讪道。
陆今湘虽然已经有好几个月身孕,但身上并不怎么显怀,如此当然是一件好事,这样将来大概率不会生育艰险,但也容易让人忽视她怀孕的事实。
不远处,陈夫人迎面走来,一眼瞧见正往这边走的陆今湘,不由万分诧异。
“湘姐儿,你怎么会在这里?”
陆今湘朝她颔首行礼,道:“听闻祖母病了,我特意过来看望下祖母。”
病了?陈夫人诧异,扭头看向一旁嬷嬷,嬷嬷心虚地别过目光。
她收回目光,心中思绪翻转,面上却不显,迟疑点头。
“是这样,你祖母一直惦记着你,你能回来看望她她必然很高兴。”
两人一起走向正院,路上,陈夫人先朝身边丫鬟使个眼色,等丫鬟悄无声息退开后,想了想,委婉对陆今湘道。
“老太太年龄大了,有时候难免有点小孩子脾气,湘姐儿你凡事不必放在心上。”
陆今湘看她一眼,随意笑了下。
“母亲说得是,祖母有时候就是太看不开,凡事都有因有果,强求不得,她却非要撞得头破血流才能明白这个道理。”
陈夫人神情顿住,垂下眼帘,片刻,牵起嘴唇扬了扬。
“湘姐儿说得在理。”
两人不再说话,沉默走了会,来到陆老夫人所在的院子。
守候在门口的小丫鬟看见她,分外欣喜,扬声朝里禀报。
“老太太,大姑奶奶来了。”
小丫鬟掀开帘子,陆今湘走进去,绕过屏风,抬首跟上头请安。
“祖母,孙女……”
“啪!”一盏茶盏迎面直冲而来,鱼柳关月吓了一跳,惊惧之下急忙冲上前,想挡在陆今湘跟前,陆今湘下意识错身后退,茶盏击碎在她跟前,澎溅一地。
上头传来厉声呵斥:“三请五请才把你请来,你现在是翅膀硬了啊,敢不听家里的话了,要不是我这老婆子依仗身份亲自派人去请,你恐怕打算这样一直装死下去,啊你这个狼心狗肺的小畜生,那可是你亲哥哥,你都能视若不见,当初生出来就该一只手掐死你。”
鱼柳关月脸色大变,齐齐怒目瞪视上方,咬着唇愤恨不已,又不敢出声以下犯上。
陈夫人方才下意识伸出手拦在陆今湘跟前,此时回过神,匪夷所思地望向上方,见她叠声不止,不由惊怒打断。
“母亲,您快别说了,这件事跟湘姐儿有何关系,您说这些话岂不是无端令人寒心。”
“她有什么资格寒心,不孝不悌的东西,当初我就说不该把婚事给她,偏老大和贞娘怜惜她年幼丧母,力排众议把这大好姻缘让给这孽女,然后呢,这等没心没肺的白眼狼为家族带来过什么增益,我看随便给一个外人都比她知道感恩。”
陆老夫人桌木拍得震天响,声嘶力竭,怒气冲天,瞧那势头,恨不得陆今湘就是手中这块坂木。
陈夫人着急看了眼旁边垂着头看不清表情的陆今湘,心内简直五脏俱焚,恼怒地再次打断她。
“无论如何,您都不该这么冲动,您忘了湘姐儿还怀着身孕,孩子要是有个万一……”
“有个万一怎么了,这等不孝不悌的子孙,你们还妄想她立稳脚跟后提拔你们不成,她亲兄长尚且能舍弃不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