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被敲响的时候,伯纳黛特有一秒钟苦起脸,议谈、推拉、协议里一个数位的挪动,这些事都能应付得来,但最好不要堆在同一个下午。
不过还没等她收拾表情,端严地回答什么,就有人很不礼貌地推门进来,靴跟走出精巧的声音,那自然不会是别的封地领主或是恼人的汇报。克蕾曼丝钻进臂弯,一点一点慢慢爬上她的扶手椅,被阳光熏晒得暖蓬蓬的长发滑在脖颈上,还有些发痒。
衣服也是散着热气的干燥柔软,一团温热的棉花,把自己往怀里塞。伯纳黛特只好装作无奈地搂着后腰,别让女儿掉下去了,在她腿上坐得安稳。捋一捋背,揉一揉后脑,有点解压,问:怎么跑过来了?
克蕾曼丝贴着她的脸颊,眷恋地闻发尾的清香,双臂从手下伸进,抱紧了她,说:好久没看到你了……我好想你啊,妈妈。
满打满算也就几个小时,从小就是一块黏皮糖,没想到越长大越黏,像是要长成连体人或者被缩小揣在口袋里每天带着才会满足,伯纳黛特拍了一下女儿的后脑,说:这么耐不住?
心里想的是能不能多喊几声,为数不多的爱好里再添一个也行。
女儿顺势把脸颊靠在她的掌心里,小猫一样娇里娇气地蹭,说:一直找不到时候……是想问你,考虑得怎么样了嘛?
略过中间的皮肉相触和亲吻和翻滚,重新连上昨晚尚还清醒时的对话,伯纳黛特捻了捻她的耳垂,否决道:“我维持原判。”
“我也有过几段恋爱经历——自由结识的,虽然是很久之前,但应该不会是太糟糕的恋人。”
青少年乖乖巧巧地喊她妈妈时太过动人,但克蕾曼丝和她本就不是血亲,不用、也不该做阴影里的,她可以大大方方地向所有人展示她的恋侣,这是克蕾曼丝应得的权利。
哦——亲了她嘴角一下,克蕾曼丝说:没事,我离成年还有些时候,你还有很多时间慢慢想……
这是完全没听进去,在意外的地方执拗。
“反正还可以抱着你睡觉的,是吧?”克蕾曼丝笑嘻嘻的,没想过被拒绝,也不会被拒绝。
伯纳黛特又开始叹气,嘴唇凑近,碰了碰她的额头,沉重地一点头。把她在怀里按紧些,空出一只手办公,抽空捏了一把脸颊的软肉,“真的没事干的话,就再陪我一会。”
只安静了几分钟,克蕾曼丝抬起脸,“还想问,今天能不能一起吃晚餐……”伯纳黛特低头看她一眼,听到她继续解释,“费利克斯叔叔一直问我要不要去他那里度假,我不知道怎么回答好。”
伯纳黛特心下一紧,把她捞出来,捧着脸问:“中午是跟他待在一起?”
嗯了一声,又舒服地把自己埋回胸里,含含糊糊地说:“费利克斯叔叔请我吃大餐去了,还跟我讲了很多你以前的事。”
这下不止心紧,甚至不安地擂起鼓来,是会有第一次冒险时犯的丢脸过失,还是被通缉追捕得东躲西逃的狼狈,但愿费利克斯不要什么都往外倒。
“讲了什么?”伯纳黛特语气尽量温和地问。
克蕾曼丝先是紧盯着她的眼睛看了一会,才笑了一下,答道:“那个预言。”